“小心烫——”卢诗臣看他的样子,急忙拿纸杯接了一杯凉水给他,“没事吧?”
李松茗摇了摇头,但还是接过了卢诗臣递来的水。他饮下一口凉水,微冷的水流将舌尖的苦涩和滚烫全部冲到腹中,仿佛那苦涩和滚烫也抵达到了深深的肺腑之中。
“你不加糖啊?”卢诗臣说,“很苦吧?”
“不苦。”
卢诗臣笑了笑:“想不到还有跟我一样觉得不苦的人,梁昭喝这咖啡起码要加三勺糖呢。”
方才还有些苦涩的胸口有一种很莫名的雀跃。李松茗不知道这种雀跃来自于什么——难道是仅仅因为自己与卢诗臣有了别人所没有的“相同点”?可是自己明明很厌恶卢诗臣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怎么会为这种无谓的小事而雀跃?
好奇怪。
李松茗将稍微放凉了一些的咖啡端到了唇边,饮了一大口,想用这过于苦涩的咖啡味道将这种奇怪的雀跃压下去。
但又或许是因为苦得过了头,李松茗觉得自己的味觉都有些失调了,竟然从中品出了一点微妙的甜意,这回甘蜷缩在舌尖,慢慢地又流向了舌根,淌入咽喉,充斥着整个口腔,就如同梦境里卢诗臣的吻的味道——李松茗有点分不清梦里的吻真是如此,还是只是他现在添油加醋的幻想?
可是,为什么要幻想这种事情?李松茗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过是一场不该梦见的梦,一个不该梦见的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无法忘记?
原本应该和所有夜晚的梦一样在醒来便被忘记的梦,却莫名其妙地变得越来越清晰,尤其是每每看着卢诗臣,那些细节便越来越清晰。
于是接下来两天,因为这场李松茗无法理清的春梦,他总是刻意地避着卢诗臣,避免跟卢诗臣的正面沟通。
但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心外科,工作上的关联又那么密切,加上他还要进卢诗臣的手术室,有许多事情要沟通,李松茗其实基本上也很难避开卢诗臣。
他能避开的也只有工作之外的琐碎时间里,比如在食堂看见卢诗臣的时候立刻几口迅速将饭吃掉,在卢诗臣的视线看到他之前匆匆离开食堂;比如因为办公室的饮水机在卢诗臣的办公桌附近,李松茗宁愿多买几瓶矿泉水喝也不去接水;再比如因为同住一个小区,有时候赶上一起下班,卢诗臣有时候会提出顺路捎李松茗和程晰回去,但是李松茗一定会找借口先走或者后走绝不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