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月探身过来问的时候,梁昭打算关掉弹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点开了那条新闻。
新闻内容正如标题所言,报道的是关溪县鱼岭乡发生了大规模山体滑坡的事件。
关溪县的雨下得要比市区里早得多,新闻里说上午就已经开始在下了。正是这场暴雨,造成了关溪县鱼岭乡大规模的山体滑坡。鱼岭乡是依山而建的村寨,房屋大都是木质结构的,村子里大部分的居民还都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这种规模的山体滑坡会造成的灾害程度可想而知。再加上阻断了通往受灾现场的道路,通讯信号也被中断了,现在还在清理和抢修道路,所以具体的受灾情况目前还并不清楚。
方城月看梁昭也突然忧心忡忡的样子,再次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梁昭简短地给方城月解释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一同看向了卢诗臣。
“老卢……”梁昭先叫了卢诗臣一声。
卢诗臣仿佛才从某种怔忡之中回过神来,声音嘶哑地说,“没什么。”面对方城月和梁昭关心的眼神,他勉力地笑了一下,但是这笑只维持了片刻,唇角又紧紧地绷紧了起来。
但是最终那句对方城月和梁昭说的“没什么”没有任何的说服力,连卢诗臣自己也说服不了。话说完才几秒钟,卢诗臣就用力地克制住有些颤抖的手,点开了李松茗的消息界面,但是在发消息之前又退了出去,直接点开了通讯录,找到李松茗的名字,开始拨打李松茗的电话。
所有的动作只是瞬息之间。
窗外还有嘈杂的风雨声不间断地拍打着玻璃,但是在此刻都不如手机听筒里传来的一阵阵忙音和最后语气亲切但又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的提示语来得让人心惊。等到电话因为无法接通而自动挂断之后,梁昭说道:“老卢,”梁昭劝慰卢诗臣,“只是通讯线路断了,那里应该没有信号,现在打不通也很正常。”
卢诗臣不断地拨打李松茗的电话时,方城月也有电话打了进来,铃声响得很突兀,但是卢诗臣却完全恍然未觉得样子。
打电话来的是方城月的父母,因为方城月不久前才从一场生死危机里逃脱,父母很是担忧,为了宽慰老人家,所以回国后的这段日子都是住在家里的,梁昭同样也是。今天方城月说来接梁昭久久还没有回家,父母难免担心,便给方城月打电话来问了问。
于是,方城月跟梁昭示意,让他看着卢诗臣一下,他出去接个电话。他们没有说话,但是彼此间都很默契地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
方城月出去之后,卢诗臣依旧重复着拨打电话的动作,他仿佛是一尊程序被固定的机器人,固执地重复着这一个程序——然而结果还是一样,卢诗臣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已经骨节泛白,仿佛要将手机都捏碎掉一般。在卢诗臣打算再一次拨打的时候,梁昭用力按住了他的手,叫道:“老卢!”
“抱歉,我……”卢诗臣又成了被骤然终止程序的机器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再执行什么样的指令,脸上露出了有些茫然而无措的表情,他有些颓然地按着太阳穴,“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只是太担心了。”梁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