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湾(二)(2 / 2)

    白榆见过数双俊朗清明的眼眸,可如此澄澈,毫无算计而散发悲悯的眼睛,她已许久未见过。

    她伸手,抚上了他的眉心,指腹下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这些年是什么绊住了他的眉梢呢。

    从前总叫他不要皱眉,如今再触及那处,竟有了微微的痕迹。

    “江演,居然还能再见到你。”她淡淡一笑。

    他的眼眶泛起淡红色,害怕眼前是转瞬即逝的幻影,顾不得礼义廉耻,迅即抓住了她的手。

    白榆被他突然的举动和颤抖的手吓了一跳。

    “娘娘这些年...”他哽咽了一下,“过得好吗?”

    他身体早已逾矩,可话语还是兢兢业业称呼她为娘娘。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江演也只是想为这些年的缺席找一个心安罢了,明知她四处逃亡,明知她能活着已是不易,明知她不喜这深宫,却还是日日望着高墙。

    “还好,我们都长大了。”

    她从椅上下来,在他面前屈膝,与之平视。

    白榆轻轻靠过去,将头搭在了他的肩上。

    江演浑身一颤,惊惶地下意识躲开,却被揽住了肩。

    就算是朋友,久别重逢的拥抱又有何不可。

    他如此说服自己,犹豫着抬起手,回抱住了她。

    两人就这样在这森重之地相拥,他的身上常年带着与太医院浓重草药味格格不入的清香,包裹着她总是叫人心安。

    多年前,沉星悬从树上跳下,一身瘦肉的江演接不住,双双摔倒在地,他也像这样紧紧抱住了她。

    他责骂她,为她上药,斥她冒险不顾安危。

    孩童哪懂什么情意,她不过是想,他若是如此照顾自己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江演收紧手臂,将她紧罩在怀中,臂弯恰好卡住了她的腰肢,就如量身定做的楔锁一般。

    她抬脸,气息喷洒在他下颌,又注视到将他的紧张暴露无遗的喉结。

    “江演,”她开口,“帮我开一副避子药。”

    被唤的人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