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珩轻轻将白榆放在祈年殿他自己的卧榻上。
御前的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进门帘内,呼吸还不匀就急忙道:“陛下,江太医来了!”
“快把人...”贺景珩本焦急的面色突然滞住。
江演身为御用太医,下面人带来的是他倒也无可厚非,正当贺景珩有踌躇的迹象,忽瞧见白榆的眼缝中挤出一颗水珠,映过烛光在她惨白的脸上一片苍茫。
“且慢!”
众人静止在他抬手的动作里。
倒是贺景珩的气息骤然从绷紧状态松懈下来,有轻微颤抖。
他顿了顿,闭上眼长舒一口气,“都先退下。”
“这...元妃娘...”
“退下!”
“是。” “是。”视野之内所有宫人都压低脑袋屏息退了出去。
江演甚至只看见贺景珩一个背影,即将退开,又有心有不甘地往回瞟了一眼,却连一片衣角都未曾见得,被挡得严丝合缝。
待周遭静下,贺景珩知道,现在开始才是他今晚不得不过的这一关。
白榆缓缓睁开眼,泪珠没了支托,便滑向眼尾,从下睫滚落至耳后。
一时间,他几乎看不清她的眼睛,全然被满盈如泛波湖面的水光遮住了瞳眸。
他还在探寻她的目光之际,出乎意料,白榆握住了他覆在床边的手。
她的掌心冰凉,贺景珩微微抬眉,垂眸往下看了一眼。
又见白榆费劲地拖着绵软的肢体想要从榻上坐起身,贺景珩自是怜惜,往榻上挪动一步,幸好在她失力前将其抱进怀中。
可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刹,白榆便开始猛烈地颤抖,躯体的凉意让贺景珩也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胸前泣不成声。
贺景珩见她如此,心头跟着扭曲起来,抚住她的后脑往怀里压,若是能用心跳陪伴她也好。
锦缎易洇,他胸膛层层衣物一直湿透到了最里,贴合在心口的肌肤上。
“诸卿少安毋躁。”温郁不紧不慢地抬手,将宽阔的袖口铺在腿上。
终于有人发话,混乱不堪的场面再次静了下来。
“太后娘娘,这陛下到底何意,臣与李都督同来,却确实未见光华门处有人验身呐,错不及无意者,李大人实在是冤枉啊。”
“是啊,都督又不是触犯了天条,何至于滔天大罪啊。”
见皇帝不在,平日里爱巴结李穆的同党才敢站出来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