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转下,街角渐渐围起一群人,堵住了白止的去路。
“借过。”他想从缝隙里挤过去。
“哎,你过去干啥呀,”被往旁边挤一看热闹的大哥拉住他,“有贵人来这里,可别上赶着给自己招惹不痛快。”
市井百姓对那些官家之人向来持此态度,虽爱八卦他们有何贵干,却也只是远观不敢招惹,值哪位大官人心情不好,即使走得稍近些,倒还难免惹上一身腥。
白止本没在意这条街旁多出了什么叫人围观,只有些微微恼躁被挡了路,此话一出,他才稍往远处望去,赫然是一架实木车架,前舆和棚顶的用料与街边任一架都大相径庭,早已超出了围观人群对富贵的想象,难怪会引人注目。
他的眉头渐渐压下,心生讶异,直直盯着那匹车马。
“这该不会是天子座驾吧?”人群中一道声音问出后,众说纷纭起来。
白止是见过天子座驾的,全然不如这辆车华丽。
正此刻,一个想法蹿入他的脑海。他的心猛然跳起,蓦而一举穿过前方遮挡的人,拔腿就往前跑去。
“哎!你...”那大哥还想叫住他,却见他径直奔入了车马正对着的这座宅邸中,目瞪口呆看着他消失在门里。
贺景珩总爱微服到访,以致白止并未见过最华丽的车马,只是在看见停在家门口的富贵物件时,无端猜测,幻想,甚至期待着,出现在院落中的会是谁人。
疾速的脚步一路踏至中庭都不曾顾及石板间的草芽,带着市井街头的尘土跨上了连廊,又在分叉口停了下来。
听见东边传来稀落的人声,他的心高悬至云端。
很难说清此刻的具体情绪,他明明什么也做不了,可有的人只是想见一面,便胜过万千慰藉。
“姥姥,这个是宫里的虾籽酥,阿尧一次能吃六个,这个是西域的葡萄,可甜可甜,还有...”
随着他里院门越来越近,有些熟悉的声音愈发清晰,又被打断在他急促的喘息中。
阿尧和马嬷嬷同时回过头,四道视线朝他望去,略有惊讶,更多的是欣慰。
“周先生?!”阿尧兴奋地站起身。
白止却还在环顾四周,墙角,树下,门前,阶上,最终也没在满院贴墙面壁而站的侍卫里寻见一抹其余人的身影。
失落无可抑制地在体内蔓延开来,他扯了扯嘴角,摸了摸早已跑至跟前的男孩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