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昼(五)(2 / 2)

    白榆强忍担忧于心中不住,终是先败下阵来,任焦急从体内一窜而出,眉心紧拧跨步朝宫门外走去。

    “皇上怎么又突然发热?”雷厉风行提裙跨出门槛,她一边慌忙朝阿华问道。

    “皇后娘娘。”

    身后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唤住了她的脚步。

    白榆没有再回头,攥着裙边的手捏紧,等待她想说什么。

    “你不必得意,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对他的倾慕和期盼,早在他连罪名都不屑于定于我身上之时,便已消耗殆尽了。”

    温妙轻描淡写道,嘴角缓缓扯出弧度。

    白榆僵硬地偏过脸,不甘示弱地笑起,可那笑里并无震惊,也无得意,而是与她共情的苦涩。

    “那我若请他放尔等自由,温贵妃意觉如何?”

    温妙的嘴角滞住,眼中终于因这话有了波动。

    “你就这般在意?想把宫里弄个清净,再无人有机会打扰你们恩爱?还是你害怕,害怕总有朝一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下场落到你自己身上?”

    “既已消耗殆尽,何必困执于此呢。”

    她说的道理,温妙自然是懂得。她的好意,温妙不是蠢笨之人,也能够明白。

    可她还是在意,白榆所做的一切明明于她自己有利,却大义凛然像是拯救了苍生一般。

    白榆什么都有了,就连好名声也不费吹灰之力。

    “沉星悬,我真后悔当时在酒楼没能直接杀了你。”

    “娘娘慎言!”温妙身边的小太监忙不迭喊道。

    温妙嘲弄地笑出了声,“瞧啊,就算是我宫中的人心,又何尝是向着我的。”

    白榆喉头发紧,无奈至极,忽感同她讲这许多有如对牛弹琴。

    “他们只是想护贵妃不被口出之祸连累罢了。”

    温妙的命如何,全在她自己如何看待。

    “贵妃若是向来以这般眼光视物...”白榆喉间莫名有些许哽咽,“何该过得不幸福。”

    这是白榆此生对温妙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狠的一句。

    她说完,便未有停留,加急步子赶往祈年殿。

    坐上步撵之际,白榆又思及什么,不由苦笑了一下。

    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恐怕是在温妙的眼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