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192 明月血河泪相别(1 / 2)

相思欲绝但为君 亚苏 2771 字 7个月前

负责进攻南面任勋襄与谷燁卿,在梁寅领兵绕到大军后方前,已经从哨探那头窥得动静。

    聿珏把攻城的力度增加了些,让褚千虹主攻北面,东面则持续交给白丽;她来到谷燁卿这头,除了带来傅迎春遭缚的消息外,更紧要的是研讨迎击梁寅的对策。

    「梁寅自蓝田县来,打算趁咱们攻城之际杀咱们个措手不及。」聿珏指着地势图,根据哨探的消息,画出了辉烈营驻扎的地点。「上一回白丽迎击傅迎春堪称胜得漂亮,不管兵源还是兵器都节省不少,虽说此回他们佔据了地利之便,咱们何不将计就计……」朱唇浅勾,对上两人视线。

    任勋襄登时明白了她的打算,「聿珏莫非是要咱抢先他一步,反过头来率兵突袭辉烈营?」

    「舅舅说得对,我正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咱们最好现在立刻就动身!」谷燁卿手握大弓,对聿珏淡淡说道:「就请殿下任命我率兵突袭,我一定要尽全力败此来将!」

    「燁卿你……」聿珏一脸狐疑地望向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积极请战。

    「燁卿你且稍安勿躁,老夫手下并非无人可用,我能先派两支兵马作为你的马前卒,探探梁寅虚实。」任勋襄赶忙开口,换来聿珏一记感激的眼神,「若可以,老夫才是那个想亲自与梁寅一战之人!素闻梁寅极擅守城,对上老夫的子弟兵,却又不知胜负如何?」

    「舅舅既是贵为国舅爷,又是咱们此回攻长安的主力,举足轻重,亦是不可轻易请缨出战。」

    谷燁卿皱眉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我……」

    「你也不准!」聿珏不容置喙的打断他,「谷家军上下以你为是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向爹娘交代!向弟兄们交代!」

    「那我问你,我若不出战,试问国舅爷麾下的战将有谁通晓地形地貌?」谷燁卿也很是坚持,「白丽已为你赢下一战,只消再退梁寅就能大举攻城;咱们屯在这儿的可有十七万兵马,十七万!对上梁寅,我有把握得胜!」

    握紧素手,聿珏互不相让的回瞪他,「你告诉我,你为何非得与梁寅交手不可?」

    谷燁卿闭口不语,而聿珏铁了心要他吐实,「你要是不说,我绝不会同意让你发兵!」如今号令谷家军的实权已经全数转交给白丽,谷燁卿形同被她给架空了,除了待在任勋襄身边,他哪里都去不了!

    他这回真动了怒气,「你……皇甫聿珏!」

    眼看苗头不对,任勋襄赶紧出来劝架,「好了、好了!你们夫妻别吵了!」他揽着谷燁卿,以身躯阻绝了聿珏的视线,「聿珏不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嘛!你就别急忙想请缨出战,让我的人手显显威风不也挺好?」

    他回过头,对聿珏撇了撇嘴,「聿珏呀!虽说你是主帅,可燁卿毕竟还是你丈夫,说话也得留些情面!」聿珏被他这么一训,仅是默默撇开俏脸。

    「是为了报大哥身亡之仇……」

    谷燁卿低哑的声调悄悄传入聿珏耳里,她忽地一楞,而他闪过任勋襄,全身上下彷彿注满了怒意,「你当时人在京城,并不知道事情始末!大哥当时人在神武营阵中,完顏朗来袭时首当其衝,就这么壮烈牺牲了;可咱们兄弟全都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除了聂琰待咱们不公之外,一味龟缩、据城固守的梁寅才是罪魁祸首!」

    谷燁樊的死,是梁寅间接造成的;而这也是司徒勒得知他被留在兰州时,如此不满的主因。

    然而除了他们谷家之外,满朝上下谁还在乎谷燁樊的牺牲!被洋洋洒洒写入史册的,只有聿璋领兵二度大破完顏部,只有聂琰用兵如神,只有梁寅固守辽阳抗女真有功!

    真正牺牲自己,保全大军兵力的谷燁樊,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被遗忘了。

    如今辉烈营、梁寅就在眼前,正是他替谷燁樊、壮烈牺牲的谷家弟兄出一口怨气的大好机会!

    「燁卿……我……」聿珏登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大嫂……知道么?」

    谷燁卿嘲弄的笑了,「我没说给大嫂明白!要是她知道了,说不准在围攻洛阳时就忍耐不住来对梁寅下手了!」褚千虹可不是沉得住气的人。

    他回头对任勋襄道:「此番出征,请国舅爷派人领兵探路,只需借我一万兵马,我必定要杀得梁寅措手不及,割下他项上人头!」他拱手行礼,随即绕过聿珏离开。

    「等等!燁卿,只一万人……哎!」

    「他说的对。」聿珏嚥了口唾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道:「行军的人数越少,突袭的速度越快,越有机会得手。」

    「你真的要让燁卿打这一仗?」

    「不然我能怎么办?」她无奈一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节骨眼,饶是她以主帅的身分相逼,只要扯到死去的谷燁樊,谷燁卿恐怕也不会听她的安抚。

    任勋襄闻言皱眉,「但此回的对手是梁寅……老夫就怕你这份打算,他早就猜到了。」

    「这也是我担心之处。」梁寅能凭一己之力当上大将军,绝非等间之辈;她有谋略,未必梁寅就会待在自己的寨中乖乖挨打。聿珏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道:「舅舅,我要拜託您一件事……」

    *

    回到营帐里整装待发的谷燁卿,听见门帘一动,不由挑眉。

    来者他再熟悉不过。「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与梁寅还有这点心结。」入内的聿珏垮下肩来,摆明是来求和的。

    「很多事情不说你是不会懂的。」

    「你莫不是在怪我太不近人情,还是对自家人不够关心?」聿珏总觉得谷燁卿近来对她态度有些尖锐,仔细想想,大概是从发兵上京之后就……

    「我没这么说,只是……」他掛上腰间佩剑,而身穿兵甲的她也已来到他身前。「只是觉得咱们这夫妻名分,越来越像虚设来着,不管是造兵器还是行军,你多找白丽商讨,让我以为自己才是个外人。」

    「我……」聿珏唯一能说的,仅是一句虚弱的反驳。「我没把你当外人!」

    「哦!算来白丽跟你也是亲戚来着。」谷燁卿撇唇一笑,「也罢!都已走到这个地步,该是做好准备的时候了。」他握紧大弓,一切像是准备就绪的样子。

    「什么准备?」聿珏总认为他指得不是出兵事宜。

    「咱们离缘的心理准备。」他望向她,眼神出奇的冷漠,「你记得吧?我不做皇夫,在你登基之前得先把这事做个了断。」

    聿珏不明白他为何挑在此时提这种事!「你……你是认真的么?」

    「我看起来哪里像说笑?」他逼自己别去瞧聿珏的泪眸,「事不宜迟,梁寅驻军在蓝田县,对咱们就像是芒刺在背,我去替你将他除了,也是为大哥报仇……」他举步欲走,却冷不防给聿珏自身后抱住。

    「你这是做什么……放手。」

    「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你这不是逼迫我对你心狠?」额头抵靠着他的背,聿珏竟觉心如刀割。「燁卿!别要这样……」她们一旦不做夫妻,关係究竟会变得怎样她不知道;可她至少心里有底,她们将无法再回到成亲前的模样……

    那些个称兄道弟、互相打闹的过往,将永远成为过去。

    「不然你以为还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谷燁卿咬牙,空着的右手贴上她手背,「聿珏,湘君跟你说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