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猎户的养家日常 第81节(1 / 2)

接着他又去了粮铺,原本还想看看如今的粮价是否真如面摊老板所说已经从五文钱一斗长到十八文一斗,结果连粮铺的门都没能进去。

    这会儿时辰还早,但王记粮铺的门口便围满了人,有人是举着空米袋嚷嚷着赶紧开门她要买粮,更多的人则是对着粮铺吐口水破口大骂新来的掌柜心黑手毒,咋就敢这般涨价?这些年粮价一直是五文一斗,咋他一来便涨到了十八文一斗?

    莫不是他瞒着上头的老爷私吞银钱罢??

    众人群情激奋,实在是没法啊,这粮价一天一个样,两日前还是十五文一斗,这才过去多久便又涨了三文,可他们又不能不买,镇上两家粮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这家涨价,另一家立马换牌子跟着涨,这一涨便停不下来。

    卫老头站在不远处瞧着,见他们越骂越凶,结果粮铺的门一开,骂声顿歇,原本骂人的那些却是最先举着粮袋要买米的。

    他看着这一幕,感觉浑身冷飕飕的。抬头一看,天又阴了,瞧着快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可能就这些了?晕乎乎的没精神码字tvt

    第90章 90

    ◎局势不乐观◎

    去酒肆买了两坛酒, 酒也涨了价,卫老头都不忍心算价钱了,买完棉袄和酒, 身上剩下的银钱还能买些粗盐,剩多少买多少,半个铜板都没剩下。等离开镇上时,他身上可谓是身无分文了,荷包比他老脸还干净。

    原本还想买面粉的, 粮铺人太多,他不乐意去挤, 再者花比以往多数倍的铜板去买粗粮面粉,他老觉得吃亏,反正家里不缺吃的,回头去村里用粮食和人换些便是,咋都比在镇上粮铺买便宜。

    他背着一篓厚棉袄,拎着两坛酒和粗盐, 荷包虽空了, 但这几样都是金贵物,哪样都不便宜。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卫老头感觉到了,但没搭理,他虽是个瘸子,但个头不矮,身体也强壮, 不然咋生出那么个魁梧大儿子, 老猎户便是不打猎了, 通身气质也不是寻常老头能比, 他不笑拉着脸时,和卫大虎唬着脸吓人时有七分相似。

    一路走到岔道林,上了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才彻底散去。

    卫老头晓得,今儿若是换个人,别说护住背篓里的棉袄,手里的酒盐,怕是命都得交代半条在这儿。世道安稳不安稳,看粮价便晓得了,一旦粮价疯涨,那别的行当自然也跟着涨,便是这棉袄,去年还卖一两五钱一套,今年便已涨至三两,说一句疯涨都不为过。

    眼下还不是最冷的时候,过段日子许是还得涨。

    物价疯涨,人心惶惶。有钱的买,没钱的抢。被抢的丢命,抢人的则愈发嚣张。张狂之人目无法度,无法度无秩序,世道便安稳不了。

    家中有粮有药,卫老头决定明年开春之前,没啥大事便不来镇上了。

    买粮的百姓还嘀咕粮价许是明日便会降下来,多少年了,粮价一只是五文一斗,如今涨到十八文已经够高了,怕是今年哪个地区发生了灾害,所以入冬前粮价才涨了几翻,就快回落了。

    卫老头在旁边听着没敢插话,咋可能回落,这怕只是个开始,日后还得继续往上涨。想到他儿子用五文钱一斗买了几万斤今年新下的大米,足足堆满了一整个地窖,他心头便一阵庆幸。还好他们事先便做足了准备,不然真等粮价涨上来,就他们爷俩一日消耗的口粮,怕是日日去山里猎野猪,卖来的银钱都不够他们买粮食

    回到家,只有桃花在灶房里忙活,大虎不在家。

    听到小虎在汪汪叫唤,桃花从灶房里探出个脑袋,见是爹回来了,连忙走过去接酒坛子,这玩意儿沉手得很:“爹,我来。”

    卫老头便递了一个给她,另一个自个拎去了堂屋:“走半道就开始下雨,还好我叫成衣铺的掌柜用油纸布把背篓给裹紧,不然这才买的棉袄人还没穿上,就得先晾晒。”

    背篓鼓鼓囊囊的,桃花抬着背篓底部,帮着卸下来,闻言笑道:“刚我还在想您没带蓑衣可咋整,大虎去山里头摘白毛桃了,不然都叫他给您送去。”

    “送啥送,人不怕下雨,只要衣裳没事儿就行。”说话间,他把缠绕着背篓的绳子和油纸布揭开,他身上和手头都不干净,便没碰,“一段日子没去镇上,啥行当都在涨价,那面摊上,素日里七文一碗的素面,眼下卖十二文一碗,足足涨了五文。前头大虎用五文钱买一斗米,你猜怎么着?今儿我去粮铺一看,已经涨到了十八文一斗!”他坐在椅子上歇脚,接过儿媳递来的碗喝了一口水,累了一路气还没顺,说起镇上的物价,气又憋着了。

    他原本还想着剩下的银钱再去医馆买几副伤风药,这不是天凉了吗,啥事不得提前准备着,反正他们在家也没有要花银子的地方,这些东西当然是能买多少买多少。

    可谁晓得呢,棉袄一人只够买一套,一样的价钱,去年能买两套,今年却只能买一套了。他说“要”的时候爽快,但掏钱的时候真心疼啊,这价涨的,相当于白丢三套过冬衣裳。

    可不买又不成,冬日缺不得,再贵都要买。

    桃花一听粮价如今已经涨到十八文一斗,傻了眼,她第一反应也是老屋地窖里的粮食。这么说来,他们当初用五文一斗的价格买了三万多斤,岂不是赚大了?

    “咋,咋涨这般多?”

    “瞧着没到头,还得继续涨,日后许是要涨到二、三十文。得看外头是啥局势,局势乐观粮价会降,局势不乐观……”想到围着粮铺的百姓,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甭管骂得有多狠,门一开,抢着买粮的还是他们。不买不行,对他们这些没田没地的人而言,全家一日所消耗的粮食全靠在镇上两家粮铺买,你梗着脖子硬气嫌贵不买,家中米缸里的粮食会变多吗?不会!米缸里的粮食非凡不会变多,反而是粮价越涨越高,九文一斗你嫌贵?好,粮铺便涨到十二文一斗,你再硬的腰板,面对越长越高的粮价,头只会越埋越低。今日十八文你嫌贵不买,若明儿涨到二十文呢?

    谁晓得啊!

    粮铺才涨价那两日,人人都指着新来的掌柜骂他心黑,都不买呢,买个屁,简直恨不得把口水吐他脸上。结果过个三五日,粮价涨到十文,十二文,大家伙终于开始慌了,开始抢粮了。

    直到如今涨到十八文,镇上百姓骂归骂,却日日守着粮铺开门买粮。人人都在抢,原本还稳得住的也开始慌了,开始随大流抢米,抢的人越多,粮铺越涨,如今还搞起了每日限量购买,指定一人只能买几斗,多了不卖。

    普通百姓哪里懂得黑心商家那套饥饿营销,他们越不卖,他们便越慌,抢的也更厉害。何况也不是人人都是傻子,如今镇上是个啥光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些在县里有亲戚的人家,晓得外头比他们定河镇更乱,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惶恐不安,可不就全家齐上阵使劲儿抢粮?

    桃花听爹说完,一颗心怦怦跳,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窜至全身,她便是个没啥见识的妇人,也晓得这个形势不对。她攥着手头的棉袄,原本喜悦的心情冷却了不少,手指都有些发抖。

    “今年冬日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卫老头叹息,五文钱一斗米的时候都有好些人吃不起饿肚子,更别说如今,眼下能拎着米袋全家上阵抢米囤米的都是没地但又小有家资的人家,真正的穷苦人家只能站在远处眼巴巴瞅着,他们拿啥抢啊?兜里比脸还干净。

    不过卫老头觉得这类人穷苦人家才是镇上的不稳定因素,人一旦饿极了,啥事儿干不出来?他们没钱买,他们还不敢抢吗?只要想活下去,别说什么律法,世道安稳时都有人顶风作案,何况现在。

    桃花看着手头的衣裳,跟着叹了口气。

    午食已经做好,卫大虎从上山下来,堂屋里已经把饭都摆好了。吃的是昨晚便卤好的肉,早上桃花在家闲来无事又焖一会儿,如今已是软烂入味儿,倒上些许卤汁,下饭的不得了。

    卫老头也和卫大虎说了粮食涨价的事儿,得赶紧把老屋修出来,如今他心头愈发不踏实:“待会儿吃了饭你就去村里一趟,和你大舅二舅商量下,家中若是没啥大事儿,你就带上桃花,叫上你大哥二哥还有三石去老屋瞅瞅,该推的推,该建的建,早些把屋子和院墙给修整起来,别真出了事儿才手忙脚乱。”

    卫大虎点头,他原本还打算这两日去深山里走走,眼下却是不成了,粮食疯涨代表啥意思他心里也是晓得的,还抓啥羊啊,往后推推吧,如今首要的还是把屋子给拾掇出来,别到时候几家人往山里钻,二十个人挤在两间破屋里都转不开身。还有院墙,这玩意儿才是重中之重,得砍些粗壮的树木,不但要结实,还得围高些,深山到底不比外头,深冬时分若是遇到饿着肚子出来觅食的野猪或狼群,就眼下那毫无遮挡的破院子,十个人都不够它们吃。

    想到这些,卫大虎也有些急了,吃完饭,等媳妇收拾好灶房,喂鸡鸭的活儿丢给爹,带着她便去了村里。

    他们家午食吃的早,村里人家要晚些,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着白烟,从远处望去,端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们小两口这个时辰上门,大舅母还怪开心,他们一家正吃饭呢,也没在桌上,个个蹲着碗蹲在院子里,大舅和二哥的脚底板还全是泥,想来是刚从地里忙活回来,都没来得及洗脚便捧着饭碗开始刨饭吃。

    “吃了没?”大舅母吸溜一口粥,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瞧着是要去灶房给他们拿碗筷的架势。这画面多熟啊,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卫大虎乐得很,拦住她老人家:“吃了吃了,吃饱了才来的。您可别管我们,接着吃吧,我自己找地方坐。”

    “成,你们拿凳子,我就不招呼了啊。”大舅母笑着坐回去,她没学汉子家蹲着吃,坐在小马扎上呢。

    卫大虎去堂屋拿了两张凳子出来,递给媳妇一个,他们夫妻俩在屋檐下寻了个位置,就坐在陈大石夫妻俩旁边。陈大石没坐,蹲着吸溜稀粥,大嫂则在喂鹅蛋喝粥,小娃子今儿中午闹腾,被打了屁股蛋,眼角这会儿还坠着豆大一颗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