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低声下气了,叶梓妍仍然无法接受。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多多少少对那男人也有好感?是不是?」
梁聿琳僵着脸,不发一语。
也许是良心不安,又或许是她真害怕叶梓妍会因此离开她,最后,当男方向她求婚时,她拒绝了。
可是第一步错了,之后什么都错了。
她以为是悬崖勒马,却是万劫不復。
她怎么也没想到,叶梓妍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报復她──她跟他上床了。
而且,是她勾引他。
比起把持不住的男人,梁聿琳更感到心寒的,是选择用这种方伤害她的叶梓妍──
「你知道我拒绝他的求婚了吗?」梁聿琳只含着泪、含着怨,沉声道:「你怎么能用这种方式伤害我……
叶梓妍木然。
她转身离去,没见到那张清丽的脸庞,留下两行清泪。
「如果留住你的唯一方式是伤害,那我愿意。」
最后,梁聿琳还是顺着父亲的意,跟那男人结婚了。
?
梁聿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心灰意冷之际,看着父亲越渐苍老,那双眼炯炯有神,时不时问着她的大喜之事,她便狠不下心打太极。
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她的反应比想像中的来得冷静。
「对不起,聿琳,真的对不起……可是当叶梓妍全裸站在我面前,我无法阻止自己,又喝了点酒……」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听不下去。
叶梓妍,你够狠。
梁聿琳苦涩一笑,为什么彼此要这么难堪?可是想想,自己又有多好?给不了她名分,要她躲躲藏藏的当地下情人,难道有比较仁慈吗……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没有。
「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站在梁父病床前,叶梓妍当着他的面前,朝着梁聿琳一笑。
「我会祝福你。」
她说的是祝福,不是等待。
然后结婚、不小心怀了孕,儘管开头荒腔走板,但梁聿琳是真的想组成一个家,想养着这孩子出生长大……
然而,事与愿违,叶梓妍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聿琳,我受不了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同样的,你也对不起我。」电话中的叶梓妍沉痛哭诉。
那天的雨猝不及防的落下,整座城特别寂寞。
梁聿琳跳上了车,男人看不下去她的鲁莽跟着挤进副驾驶座,冒着大雨开往机场。她查了最近飞往日本的班机,就在一小时后。
她可以,可以赶到的。
「聿琳!你开慢一点,你怀孕不到三个月还很危险的!」男人在旁劝,而她彷彿是着了魔似的充耳不闻。
然后,忽然间,天翻地覆……
最后的意识,落于两腿间汩汩流出的鲜血,她抚着自己微隆起的腹部,失去意识前安静哭了。
飞机起降,飞往日本的班机照常运行,该留下的人仍然转身登机,前往异国,离开悲伤之地……
只是叶梓妍没想到,她才刚落地,便接到那人孩子流產、丈夫过世的噩耗。
而她情况也不乐观,性命垂危。
当叶梓妍赶回台湾时,已经是三天后。
梁聿琳仍然昏迷不醒,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样天人永隔的消息,而造成这样悲剧的人,是她。
若她心里不是有那么一丝希望梁聿琳在乎她,挽留她,那她也不会在登机前打那通电话。
她没想到梁聿琳真的因为这样开快车,最后……
梁聿琳的手──那双能在琴键上飞扬的手,弹奏出无数经典一次又一次傲人佳绩的手,彻底毁了……
「……手是接回去了,但是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弹钢琴?没办法了,顶多简单的……但是对于一个曾是知名钢琴演奏家来说,这何等绝望?甚至是种侮辱。」
是她不好……
「也许从我喜欢上你的那刻,这注定就是一个错。」梁聿琳轻轻握住她的手,含泪道:「是我贪求不只家人的关係,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姐姐。」
梁聿琳想要的,是一个能正大光明、彼此相爱的情人。
「后来当我睁开眼时,梓妍只是看着我说,她想学钢琴。」
梁聿琳看着自己的手,彷彿看见当年的鲜血淋淋,语气微颤:「而那个当下,我能清楚感觉到,我的手非常迟钝,不可能再弹琴了……而梓妍认为,这是她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梁聿琳抬起头,望向裴又欣,那目光令裴又欣怔然,当下句一落,微微地拉彻扯了裴又欣的胸口。
「又欣啊……永远,都要选择善良。」
不要像我一样,一生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