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渺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垂着眼,开始搅拌起饮料杯:“你当初还和我说,你也觉得他很惨的。”
楚涵:?
“他惨关你什么事?”
要不是前面有桌子挡着,她真想撬开顾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顾渺渺同学,你还真把自己当活菩萨,见一个救一个了?”
聊到现在,楚涵觉得,顾渺说出什么话她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那可是高中愿意花大量时间置办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顾渺,喊她一句活菩萨也不稀奇。
顾渺忽然换了话题。
“小涵,你还记得我名字里的渺是哪个渺吗。”
楚涵:“记得。”
顾渺跟她提过,刚出生的时候,她爸是想取名顾妙的,被全家一起驳回,她爷爷认为这名字没有诗意,最后决定为渺。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渺。
“我觉得,人类其实和小动物也没什么差别,都只是众生中很不起眼的一个小点。”
“只不过部分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能够被更多人看见,无论在何种领域。很多人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崇拜、仰慕的心理,我也刚刚才想明白,归根结底,抛去附加的一切,所有人仍然是那个不起眼的小点。”
顾渺很少说这些深刻的大道理,楚涵听得一知半解:“然后呢?”
“然后?”顾渺眨眨眼,“就是因为大家都很渺小,才要互帮互助啊。你不经意的一个善举,说不定会改变别人的一生呢。”
“怎么说呢。”顾渺说,“我感觉沈易修很像我以前捡的小动物,对他好,他也会对我好。”
楚涵沉默,也就顾渺会做出这种评价,把人比作小动物。
她提醒:“猫和狗都有养很多年养不熟的,何况是更高智商的人。”
“不用担心,我们签了婚前协议的,反正我不会吃亏。”顾渺笑眯眯安慰她,“我爸妈都同意了,他们肯定也是经过考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实在不行,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楚涵忍不住叹气,正色着自己这个没心眼的闺蜜。
顾渺肤色白净,很少化妆,素颜肤质都像剥了壳的鸡蛋。那双上扬的眼睛总会带着笑意,象牙塔里的公主,遇到事也不会往坏的方面想,她总是积极的,乐于对所有人散发善意。
在当今社会,这样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有些时候和她交谈,楚涵总不自觉沾上几分妈粉的心态,怕自己单纯的崽崽被人骗身骗心。
明明顾渺和她是同龄人,她的事,她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简单跟顾渺提了几句沈易修在圈内的传闻,大多都集中在这人没感情,利益至上,像荣北的专属ai之类的相关讨论。
“反正你自己留个心眼,遇到事记得在群里说,我们给你想办法解决。”
“我下个月要去西江参加舞蹈比赛,这段时间都被老师拉着练习,得比赛结束才有时间。”楚涵问道,“你的自媒体账号准备什么时候做?还是你和我一起去西江,那里刚好有片海。”
顾渺欣然同意:“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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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修下午有工作要忙,和楚涵沟通好下个月的行程后,顾渺在杂志社和顾宅之间,选了后者。
唐姐给她批了一整天的假,今天她不去上班也没关系,顾渺也是翻着包才想起来,她还得把户口本还回家。
赵叔不在,顾渺脱了鞋进门,迎面撞上抱着洗衣篓,准备去院子里晒衣服的何惠。
“渺渺。”
看见女儿,何惠脸上浮现笑容,招呼她:“怎么有空回来了?”
“妈,你怎么在自己做家务?阿姨没有帮你吗。”
“我让阿姨休息了。”何惠说,“一直什么都不做,人容易变懒的。偶尔做点小活,晒晒衣服、铺铺被子这样的,动一动。”
顾渺:“我来帮你吧。”
她和顾璟平常都不住在家里,洗衣篓里衣服并不多,一人一半很快就能结束工作。
晒完衣服,何惠领着顾渺进屋,去冰箱给她拿了盒牛奶:“给,你爱喝的牛奶,家里一直给你备着。但是不要喝太多,生理期会容易痛。”
顾渺不太在意:“妈,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痛过了。”
何惠:“那也要少喝冰的。”
家人都爱唠叨,顾渺早已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直到何惠又问了遍:“怎么回来了?”
何惠喜欢旅游,她的职业也给予她四处寻游的时间。记不太清上次见她是隔了多久,应该是过年的时候,顾渺还挺尴尬,上次见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会儿摇身一变已婚,也不知道何惠会是什么反应。
“我来还户口本。”
不确定顾锦城有没有把这事告诉何惠,但结婚这种大事,要瞒也很难瞒得住。顾渺观察着她的神情,最终还是逃不过心灵的谴责,直白道:“妈,你听说了的吧?”
何惠装傻:“听说什么?”
后续的话顾渺说不出口了,只好压低脑袋保持沉默,余光控制不住地上瞟,寄希望于何惠能读懂她的不可说。
“你不是都同意了吗。”
何惠慢悠悠喝了口茶:“你都愿意跟着人家去民政局,当爸妈的还能拦着你不成?”
顾渺:“能不能不要说得我很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