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燕(六)(2 / 2)

    李杪撩起眼皮顾他一眼,也不多说,操起手中月杖,将球一击而起。

    众人视线一齐朝那颗小球飞去,郑元渚驱马追赶,口中大声呵道:“桑五,你替我断后,待我去争球!”

    名叫桑五的郎君身上披挂的是四号,身材较其他几人更加高大,司的是场上后卫职,听得郑元渚一声高呵,当即拍马赶到。

    见舒芙和秦谧一同追着那颗球而去,他便策马与她们并辔而行。

    击鞠场上并不允许横穿来阻止对方进攻,但并辔侧阻或以月杖干扰却是可行。

    桑五自恃身量高大,对付这两个女郎应当不在话下,当即两腿一夹,迫使马匹遽然超出她们半身,同时抻出月杖企图截断她们接球的动作。

    但他绝未料到,秦谧动作竟如此敏捷灵活,她仿佛早一步窥出他想法,立时扯住缰绳往旁一避,手中月杖险险绕开他,稳稳当当接住先前李杪发出的球。

    “好——”场边棚荫下已有几个性子外朗的娘子站起身来,匍在围格处合声叫好。

    当中一人道:“秦娘子好厉害,将才她如何做到的,竟能使马儿前躯尽立起来!我也学骑这四五年,怎么没这能耐。”

    另一人便回道:“你当秦娘子同你一样学的花花架子呢,她可是凉州都督秦玉亭将军的女儿,真正上过阵杀过敌的英豪!”

    那人“啊”一声,不暇多问,又继续观起场上动向。

    “蠢材!”

    郑元渚为场边喝彩声所扰,登时恨得切齿,顾不上再骂桑五几句,策马迫向秦谧,欲用毬杖将球格抢出来。

    “舒二,接着。”秦谧眼光一凛,侧身避开郑元渚,将球击飞出去。

    舒芙闻声而动,循着球向驾马过去。

    郑元渚这边披挂三号的刘郎君亦被这话所引,当即要驱马赶过去阻击舒芙。

    却在这时,他眼前陡然罩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瞧,正是他先前所惧的那个凉州来的四号娘子。

    “你……”他牙口一颤,打眼瞧见舒芙的背影已远,仿佛快要接住球,当即决定奋力跟过去。

    岂知这女子身量之高、力量之大皆在他意料之外,她口中“驾”一声,学着先前桑五的模样,立时将马驱前半身,从斜剌地刺出月杖阻在他身前。

    但他不是秦谧,根本没有闪避之力,无奈眼睁睁看着舒芙纵马而去,使杖“当啷”一下击住了那颗拳头大小的七宝球。

    场上场下诸人呼吸一凝,均不由自主地朝天望去,但见碧空骤然被割破一道口子,一点流星突飞驰过,径直撞入球门。

    上下顿时一寂,紧接着爆发出如雷的叫好声。

    今日第一筹,为她们这方先拔。

    “阿芙——”李杪驱马上前,拿月杖敲一敲她手中的那杆,满目笑意,“干得好,你上回说已长久未骑马,叫我看来是功夫未减啊。”

    舒芙自然欢快,顺着她的话扬了扬下颌,胯下騄骥红鬣锦鬃尽皆张扬。

    “那我借你吉言呀。”

    郑元渚面色铁青,片刻以后方缓过神,他回首看一眼已有颓势的自家队友,扬声道:“都把脸给抬起来,做那副鬼样子干什么?只不过人家先进了一个,又不是比试结束了!”

    几位郎君被他言语所激,勉强振作精神,驱马准备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