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礼谦神情若有所思,他与陆焰上回见面还是在大一,好友也如这般高冷且不屑一顾,只不过当时他所回绝的女孩子,现如今成了他的妻子。
“你喜欢她什么呢?”
陆焰缓了脸色,捉摸不透的深邃眼神,“她很像小乖。”
“嗯,小乖?”杨礼谦诧异地抬起眼帘,“你不是放生了吗?”
“嗯。”陆焰松了松肩膀,靠着座背,语气稀松平常,“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杨礼谦一时无言。
陆焰小时候捡过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他喜欢动物,将受伤的小狐狸回家精心照顾了几个月,那狐狸养好了伤口,将前来喂养的陆焰咬了一口后,又趁处理他上楼处理伤口的间隙三番几次逃出去,在庄园里跑的不远,陆焰给逮了回去。
再到后来,陆焰将狐狸放生,也开始有了建立动物保护基地的想法。
但将童婳比作成那只忘恩负义的狐狸,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
好友淡淡评价,“为什么叫小乖,我看可一点都不乖。”
小乖是只蓝眼睛的北极狐,通体雪白,细窄的鼻尖和尾部带些黑,遇见陆焰时后腿挂着捕兽夹,鲜血直滴,仍然不忘露出挑衅的獠牙。
那会儿是深夜两三点,他看小乖合眼睡着,才试图伸手摸一摸,谁知警惕的狐狸只是假寐,在他虎口处来了一口。
陆焰低眸瞧了下虎口的浅色疤痕,“平日很乖的,受惊了才会那样。”
童婳对陆焰的这段童年经历一无所知。
对于他手上的伤疤更是毫无探索欲,他整天玩那些极限项目,为此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早就司空见惯,也从不仔细瞧。
当然,她的世界,陆焰自然也不会多瞧一眼。
他既不喝酒,也不抽烟,跟坐过牢似的,作息比犯人都规律,吃饭和洗澡皆控制在二十五分钟内,到点就睡,躺在床上,绝不多聊一句。
男人没有内心戏,也不允许她有。
他们这样的关系,竟然也能相安无事过了八年。
不得不说,自己的忍耐力真强。
现如今,童婳光是看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心底空荡荡。
“我们节省时间吧,孩子归我,财产呢……”
童婳盯着天花板,麻药刚过,尽管身体动弹不得,嘴巴倒是伶俐,“你每年多少付点抚养费就行。”
“五、六千万?”她转过瞳孔,“两个孩子呢,我想这点钱对你们家来说,应该不算太为难吧?”
余光视线里,陆焰眯着眼不说话,她自行歇了会,又说,“当然,你有你的探视权,可以随时联系我看孩子,不过我们还是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对彼此都好。”
陆焰静静凝视着床边打着吊水的虚弱女人,唇边微动,“你就这么讨厌我?”
童婳眼里只剩下狠戾,“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讨厌你。”
“为什么?”
童向烽给她传授的为人处世之道里,其中有这么一条,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可惜,童婳做不到,也不屑做到,“你让我失望了太多次。”
“比如?”
“你只会说那是过去的事,”童婳不为所动,“我不想跟个傻子似的翻旧账了。”
陆焰上身朝前倾斜,许是可怜她动弹不得的状态,语气一如平常的冷静自持,“既然你真的想离,我们不妨现在就把账算清楚。”
“好啊。”
“我先说个最近的吧,外祖母走后的那个月,是她去新西兰陪的你吧?可谓雪中送炭呢。”
“什么?”处理她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陆焰蹙起眉头,“你要找茬是不是也应该看看那会是什么场合?”
他尚且不追究童婳的任性缺席,反倒被她反咬一口。
“我说错了吗?”
童婳垂下眼帘,“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什么还不谈恋爱?”
“噢,我知道了。”
她扬起纯良无害的笑,嘲讽道,“她还爱着你,觊觎着你呢,我的宝贝老公。”
“你是她吗?”陆焰毫无起伏的语调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现在就挺自以为是的。”
“我们是双胞胎,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又如何?”他冷冷垂眸,“童婳,你能代表的只有你自己。”
童婳瞥着身边正襟危坐的陆焰,空旷的单人间安静悄然,尽管屋里暖气十足,一股阴冷的空气四面八方铺来,她似乎无法抵抗,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且彷徨。
她都这样了,陆焰为什么从来都不肯让步呢。
他们婚姻的蜜月时期在第三年开始,也在第三年结束。
不论是陆焰还是他的董事长爸爸,任凭童婳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们,她的转岗申请被一一退了回来。
就更别提他的母亲,家里姐妹五人掌管着跨国投资集团,小儿子陆焰临近三十,愣是没分到半点实质性的资产,且不就为了防她。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委屈,辛苦了,”见她久久不说话,他俯身凑了下来,立体无瑕的脸近在咫尺,柔软的嘴唇在额心象征性地啄了一口,“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童婳偏过头,下一秒男人不合时宜的吻顺着鼻尖来到嘴唇,时轻时重地吮吸着,大概还记着她的习惯,宽大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睛,遮蔽光线。
“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先睡吧,我今晚都在这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