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忆中,他的思绪流连到她先前说过的话,是有关于他耳朵会听不见的事,要么忍受由耳朵传进心里酥酥麻麻的感觉,要么听不见,在回家以后他确实没有再忍受才抱住了她。
所以他是听不见了吗!?他心里倏地很没底下意识地握住她在被窝里的手:“姐姐,我好像听不见了………你再凑近到我耳边说句话试试看……”
赵娣一愣,一方面是她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不知道怎么处理,另一方面是她要凑近到他耳边说话,这种类似于诉说秘密的形式她从未有过,她除了孔姨以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心里话。
想到下午在面馆里的对话,孔姨说让她做自己,而最近和“自己”有关的事还是在那场暴雨中的嘶吼,她彻底从“母亲”的身份中脱离回归自身直面痛苦,不知为何在这样做以后她确实觉得轻松许多。
于是现在她也那样做了,凑近在他耳边重复自己的身份:“小耀,我是姐姐。”
在黑暗中赵耀的瞳孔顿时放大,尽管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回想上次和赵娣一起睡时还打雷下雨天的界限分明,现如今她的声音却近在耳畔,他因为激动声音有些许颤抖:“嗯,我知道。”
“我是姐姐,我是姐姐,我是姐姐。”兴许是赵耀肯定的回答给了赵娣信心,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重复这句话,然后她又记起小时候母亲很讨厌自己说名字。
因为母亲总是对着她叫错成小耀,她想反驳自己是小娣却被母亲无情打断,次数多了以后她再也“当”不成自己,也在相亲中很快适应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不打断。
赵耀听着赵娣数遍强调只觉心跳如鼓,那仿佛在告诉他她永远不会离开,他忽然松开在被窝里握住她的手,当他的心被填满,物理形式就变得不再重要。
赵娣察觉到手心一空,她便抽出手轻抚赵耀的脑袋接着温柔道:“快睡吧,姐姐会看着你慢慢睡着。”
是姐姐,而不是“母亲”,是今夜,更是以后所有的日子。
翌日赵娣醒的很早,她把还在熟睡中的赵耀喊醒,发现他鼻音很重不对劲,昨夜的暴雨对她影响很小,顶多感觉有点流鼻涕轻微咳嗽,但他显然不是这样。
“快醒醒,小耀,你没事吧?你还好吗?”她一边探察他额头的温度一边问候。
赵耀的身体有点沉,他睡眼惺忪睁开眼,因为今天要早点去学校起的格外早他很不习惯,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身体不适,他有些懵懂:“姐姐,我怎么了………”
“你的额头有点烫,要不今天还是别去学校,我会跟老师说你病了。”赵娣用手背感知赵耀额头的温度,如果是曾经的“母亲”身份,她根本就不会向他询问半分会直接做决定。
闻言,赵耀迅速瞪大眼精神许多摇摇头道:“不要不要,那样我的优秀学生奖状就没有了。”
在解决了他心里一直以来堵着的问题后,优秀学生这个奖状是他唯一记挂的东西。
赵娣见赵耀不愿,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蒙蒙亮便想着早点出门,毕竟赵耀回家的事她是瞒着姥爷,等会要是出去晚了碰上就糟糕了。
于是赵耀病殃殃地被赵娣拉着起床洗漱整理好衣着后就带去了学校,她一路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公交上都再三叮嘱,如果他真的撑不住就赶紧告诉老师,另外他偷东西的事她会在放学来接他回家时和老师讲清楚。
一天过去,赵娣看准时间点急忙下班坐公交去接赵耀回家,她进学校后直奔老师的办公室处,赵耀已经老实站在里面。
而班主任老师见赵娣进门第一句话便是:“赵耀姐姐,你就劝劝赵耀赶紧和人家认个错,他这回偷的也不是什么大钱,我们呢也不想把这个事弄大,所以赶紧小事化了。”
“不是老师,赵耀他没偷人家钱,他和我说了那是他自己攒的钱。”赵娣听见班主任老师的话一愣,她轻微蹙眉立即解释。
班主任老师笑起来,那是一种待人待物十分标准的笑容,她并没有对着赵娣而是赵耀发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昨天要逃跑?”
她瞧赵耀登时变得紧张兮兮的模样也不想逼他太紧就走到他跟前拍拍肩语重心长地说:“老师知道你很单纯,要是真没做错才不会做这种事,你肯定是心里不安才逃跑的吧?不过你现在愿意去和同学认错的话老师就不追究了,可以吗?”
“我………”赵耀不敢直视班主任老师的眼睛,他刚开口说一个字就没声了,因为确实是心有不安,可并非班主任老师说的那样,比起这莫须有的罪名,更让他害怕的是赵娣口中的有事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加上此前种种疏远行径,他只觉赵娣分明要丢下自己才不受控制跑了出去,现在他们已经重归于好,而这件事也应该随之掩埋在他内心深处成为永远的秘密。
赵耀的沉默令赵娣彻底丧失底气去反驳,她认为班主任老师说的有些道理,如果他真没做错好好等着她就可以,为什么非要在昨晚跑出学校?
正当办公室内的气氛陷入一片寂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在班主任老师接起电话后,赵娣感到自己的心更下了一层。
因为班主任老师唤电话那头的人是“赵老板”,在这镇上能担得起赵老板称号的唯有她的父亲,赵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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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甜甜的,但是也埋下一些隐隐的危机……“赵老板”开始出现在小娣的非回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