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她自小到大被宠惯了,什么都要最好的,却偏偏在美人排行榜上头吃了瘪。长晋公主排前头她倒是不在意,毕竟是长辈,但她不服焉谷语的第一名。

    两年里,她左瞧右瞧,上瞧下瞧,怎么都瞧不出焉谷语为何能拿“第一美人”的名头。

    越想越气,越气越忍不住想,想到最后,辛逐己气得连最喜欢的早点都吃不下了。

    “走,我们跟上去。”

    *

    焉谷语发话,小厮便将店里的男子成衣全捧了过来,一件一件展开挂在衣架子上,各式各样,应有尽有,长袖,窄袖,明的,暗的,素的,花的……

    这一件件的,焉谷语自己都看懵了,暗暗摸向腰间的钱袋子。似乎,她身上剩下的银子只能买一件。绮罗楼的衣裳她还是晓得的,出了名的好看,出了名的贵。

    赤獒自然不懂如何挑衣裳,更不懂小厮为何拿这么多衣裳出来,他望着满目的男衫,疑惑道:“这么多衣衫,你都要买给我?”

    焉谷语暗忖,我哪儿有那么多钱。但看他一副新奇的模样,忍不住道:“只要你喜欢,我都买给你。”

    她想,现在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开心,并且觉得自己待她好,这才重要。

    赤獒怔了一下,背对焉谷语轻快道:“倘若我全都要呢?”

    “好嘞,公子,我这便让他们全都包起来。”小厮一听“全都要”这几个字,眼睛就跟发了光一样,火速让人去包衣裳。

    “等等等等!”焉谷语急急喊出声。全都要,那真是要命了。她朝着小厮干笑道:“小哥,他说笑呢,你别当真。这样,我们先挑挑,挑好了再找你结账。”

    “啊,好,你们二位慢慢挑。”纵然生意有变,小厮照样面色如常,笑着出了试衣雅间。

    小厮一走,焉谷语不由松了口气,早知她便不说那句话了,有钱说话底气足,但问题是她没钱。她转过身,恰好对上赤獒戴着的金色面具,顿觉尴尬。

    “额,今日我没带足银子,倘若你全都要,那……”她拖着委屈的调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只能把自己当了换银子给你买衣裳了。”

    第10章 去游湖

    面具下的薄唇掠起浅浅弧度,少年古怪地哼了一声,他扫过衣架子上的几十件衣裳,最后,伸手指了件白色长衫。

    “就这件吧。”

    “好!”焉谷语果断应下声来,她取了腰间钱袋,故意放在赤獒面前让他瞧,“你看,我待你多好,这些钱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全花你身上了。”

    少年没搭话,直接拿了架子上的衣衫进入内室。

    焉谷语独自一人站在外室等候,等着等着,她不由想起了刘淑妃。被陆赢认作义女后,她时常出入皇宫,对刘淑妃也算略有耳闻,宫人都说刘淑妃是个晦气之人,那晚后,刘淑妃便被打入了冷宫,再没出来过。

    前年她路过冷宫时倒是瞧过一眼,刘淑妃确实疯疯癫癫的,嘴里总念叨着几句话。“我生的不是怪物。”“我的孩子没有死。”“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若非有梦中之事,她也会觉得刘淑妃是个疯子,可这一切归根究底是皇后的错,父亲也是受皇后威胁迫不得已,所以说,他杀皇后是因果报应,她管不着,但她并不希望他牵扯无辜之人。

    焉谷语踱着步,心道,带他出来一次不容易,该给他好好洗洗那些残暴的观念。

    倘若洗成了,日后等他恢复身份,说不准陆赢那事他还能帮一把。

    “嗯。”她点点头,又担忧地摇了摇头。

    自己这么做应该不算欺骗他吧,怎么说她也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至于关心,确实是半真半假。毕竟他们俩不熟,况且他在梦里又待她不好,要她真情实感关心他,她还做不到那一步。

    正当焉谷语想得入神时,一道清冽的男声闯进了她耳中。

    “我可以还你钱。”

    焉谷语抬眸,视线稍稍一顿。赤獒梳了乱糟糟的长发,整齐地束着,加之身量颀长,穿白衣的模样委实当得起“潇洒玉立”四字,不是贵公子,却胜似贵公子,同样也像极了梦中的模样。

    见对方看呆,少年眼中闪过些许嘲弄。在斗奴场里,说他好看的人太多,也正是因为长得好看,那些高高在上的恶鬼才会争抢他。有时,他自己都觉得脸上烫两字更好。

    很快,焉谷语找回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哪儿来的钱还我?”

    “挣的。”少年靠近她,话落又补了一句,“在竞场赢一次便能拿二两银子。”

    焉谷语诧异地眨了眨眼,一时还真不知接什么话,她见过他的身手,在竞场肯定能挣许多银子。怎么说呢,她原是想砸钱让少年觉得自己欠她人情,结果他有钱,这就让她有劲儿没处使了。

    她心思一转,用力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买衣裳送你是我对你的心意,心意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少年挑着狭长的剑眉,似是不解。

    焉谷语解释道:“我送衣裳给你代表我关心你,是我们两人的事,你自己买衣裳的话便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觉得这两者区别可大么?”

    “都是买衣裳,不大。”赤獒简单吐出几字,又往前走了一步。

    不知是白衣的缘故,还是其他,少年此刻的模样像是,枯木逢春蜕变成葱木,开了一树繁花,耀眼而迫人。

    焉谷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刚退完,她便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类似失落的情绪。他垂下眼,眸中星星点点,仿佛她做错了事一般。

    “你靠太近了,我不习惯,仅此而已。我饿了,走吧。”焉谷语没敢看他,一骨碌说完嘴里的话,匆匆出门。

    “呵。”面具后的眼神浮起暗沉的波澜,荡了一圈又一圈。

    赤獒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白色,甚好。这一刻起,他对少女的意图变得更有兴趣了。

    *

    三月,湖边春色正浓,也是帝都人游船碧湖的好日子。

    望景楼是碧湖边上最大的酒楼,每当楼里坐不下那么客人时,老板便会请客人去游船上用饭,正好边吃边赏景。规矩是,游船与船夫由酒楼出,外收一两银子人力费。

    焉谷语从未在游船上用过饭,心血来潮就想试一次。为方便与赤獒说话,她让焉一焉二另坐一艘游船在后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