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辛家小姐怎会弄成这副丑样子啊,还疯了,真可怜。”
“可怜个屁,她平日里作恶多端,有此一劫也是报应了。人在做,天在看。”
“话也不能这么多,她人是不怎么样,可原来的那张脸是真美,暴殄天物啊,从此往后,这美人排行榜的美人又要少一个了。”
……
“你,你……”辛逐己挨个抓着人问,蓦然,她看到了道上的焉谷语,踉踉跄跄地朝她跑来,狰狞道:“是你!就是你害我变成这幅模样的!”
见状,焉一焉二飞快挡在焉谷语身前。
“小姐她疯了,快快快,我们快走。”揽月怕极了辛逐己,使劲扯着焉谷语的衣袖往回拉。
“嗯。”焉谷语也不想久留,免得被人认出来身份。
*
几人换了方向,绕了一大圈才进入玲珑阁。
玲珑阁也是个热闹的地儿,尤其是年轻的姑娘,都喜欢来这儿买布料。焉谷语不爱跟人挤,见着适合的就买下。
买完布料后,焉谷语刚出门便遇见了谢家的马车。“谢姐姐?”
只见身穿女装的谢开颜打开马车门,豪爽地跳下车舆,三步并作两步行至焉谷语身前,拉起她往马车上拽。一等她们俩进入马车,车夫即刻抽下一鞭子。
“驾!”
“谢姐姐,怎么了?”焉谷语被谢开颜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的。
谢开颜紧张地搓了搓手,直言道:“实不相瞒,我今日约了六皇子去望江楼吃饭。”
“啊?”焉谷语疑惑道,复又反应过来。谢开颜约陆惊泽是想见猎隼,她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吃醋,“你约他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快停车,我要下去。”
“不成不成,你不能走,你要是不在我就惨了。”谢开颜紧紧抓住焉谷语的手,语带祈求道:“小焉儿,我是用你的名义约的。没办法,我怕六皇子不来,他不来,猎隼就不会来,所以你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六皇子肯定也就走了。”
闻言,焉谷语哭笑不得,谢开颜这是为见猎隼什么招都用上了。她念起上次陆惊泽同她说的话,心绪翻腾,“谢姐姐,其实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见焉谷语一脸认真,谢开颜思索片刻,立马举手做发誓状,“是不是我约六皇子吃饭你不高兴了?我发誓,我对你的六皇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就算猎隼对我没意思,我也不会同你抢六皇子的。”
“不是这个事。”焉谷语摇头,她看向谢开颜特地描眉上妆的面庞,于心不忍,却还是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清水街的房子是你家的地盘么?”
“是啊,怎么了?”谢开颜点头。
“猎隼的母亲就住那儿,她是猎隼唯一的亲人。”焉谷语沉沉叹息,低声道:“她死的那天我正好在场。”
“他母亲死了?”谢开颜皱起眉头,难受得像是要哭了,“这么说,他们家就剩下他一个人。老天爷真残忍,我要是早点认识他就好了,一定将他的母亲接来家里住。”
焉谷语握住谢开颜的手拍了拍,她们俩是手帕交,谢开颜的性子她怎么会不清楚,善良大方,绝对是个好姑娘,谢家里的事与谢开颜不无关系,却也不是全部的干系。“你们收租都是按年收么?”
“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被焉谷语一问,谢开颜的心思动了,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你问这做什么?”
“猎隼家里穷,家里的花费全靠他在竞场竞技挣钱。”焉谷语一句句,这事她不好评判谁对谁错,“可他母亲有痨病,那点银子看病都不够,更别说交一年租钱了。”
谢开颜思索半晌,面上的兴奋劲儿渐渐散去,不确定道:“你想说,是我家强行收租害死了她母亲?”
焉谷语不答,轻轻点了点头。
“这……”谢开颜痛苦地揪紧了衣裳,哑声道:“我,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他岂不是恨死我了,怪不得对我百般冷淡,像块冰一样。”
焉谷语感慨道:“我虽然不算了解猎隼,但也知道,他十分孝顺他母亲。谢姐姐,我将这一切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嗯。”谢开颜迷茫地垂下面颊。
“谢姐姐,今天这顿饭还是取消了吧。”焉谷语看向外头,此地离望江楼还远。
“不。”片刻,谢开颜抬起脸,坚定道:“这段饭要吃,不仅要吃,我还要同他道歉,是我们家不好,害死了他母亲。”她顿了顿,满面无奈,“其实有时候我几个哥哥做事确实强硬,他们肯定从不考虑过穷人的难处。一月一收又怎么了,非要一年一收。”
既然谢开颜执意如此,焉谷语也不再劝。
*
望江楼。
谢开颜扶着焉谷语走下马车,随口道:“今日我包场了,吃饭的就我们四个,省得让别人吵闹打扰我们。”
焉谷语愕然,只能说,有钱,真好。
不多时,一辆精致的马车从道上一侧驶来,一看车舆上的人,焉谷语便晓得里头的人是谁。昨晚过后,他们俩还没见过面。
谢开颜神色复杂地盯着猎隼,双肩僵硬。
随后,马车停下,陆惊泽踩着马镫走下,眉眼冷峻,长发半束,横叉一枝桃木簪。他今日着一身红底白衣,外罩一件暗纹白披风,浑身上下都透着皇室的矜贵之气。
若是不认识的,定会以为他是哪家的翩翩公子,谁也不会同他将斗奴场里的赤獒联系在一块。
“谢四小姐,焉二小姐。”陆惊泽迈着平稳的步子来到两人身前,神情淡淡。
周遭人多,且谢开颜包了望江楼 ,三人往这儿一战,男俊女美,立时引了一堆路人观望。
“臣女见过六皇子。”
“臣女见过六皇子。”
“嗯。”陆惊泽应了声,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焉谷语脸上。昨晚同榻的滋味甚好,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