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的人停了下来,将她重新放到床上,弯下腰双手托起腿窝,稳当地背起她。
靠在他结实宽厚的背上,姜梨收紧环着他脖颈的手,头埋在他温暖的颈窝处,鼻尖是有些熟悉的苦艾香,草木的香味,混着一些松香。
不是爸爸,她想。
男人背得很稳,她眷恋地蹭他的脖颈,闻着他身上那叫人安心的味道,意识似乎又要重新回归混沌。
谭家人站在一旁,看着祁容敛那比夜色还沉的面色,没有人敢阻止,噤若寒蝉。
他就这么背着她走出了谭家大门。
那栋背着他们的别墅渐渐被夜色吞没,唯有停驻在别墅前的车子亮着灯。
姜梨艰难地睁开眼,她终于知道背着自己的人是谁了。
她抱紧他,用着很淡很淡,几乎要听不见的气音颤着声说话。
“祁容敛。”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没有家了。”
他沉着眼,很安静。
过了会,风吹过来,将低沉的男声裹进了她的耳。
姜梨,你还有我。
还有我。
vip病房。
输液输了好几瓶,睡过了十几个小时,姜梨终于醒了。
她睁眼后最先看到的是祁容敛,他就搬着张椅子坐在她病床旁边,手里批着文件,只是才签了一个名,就抬眼观察着她的情况,刚好看见了她睁开着的眼。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将东西放到一旁,按下呼叫铃。
姜梨感受了下,除了还有一点脱力之外,并没有其他难受,于是摇摇头。
她看着他,他的神情透着倦,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点胡茬子,很短,用手背摸上去应该会很硬很刺手。
【他好像有点淡淡的黑眼圈,这个样子,不会是陪了我一整夜吧】
没来得及想太多,医生和护士就迅速地到了,给姜梨做完了一番基础检查,叮嘱不少注意事项,说姜梨可以考虑出院了。
急性过敏是这样,症状来得快,只要及时地注入药物控制,症状去得也快。
姜梨这次唯二幸运的地方,一是她处理得非常及时,过敏反应才刚起,就有医生给她注入了肾上腺素,二是她没有出现明显的皮肤症状,不用忍受因为过敏而导致的皮肤后遗症。
等到医生和护士都走了,她问祁容敛说:“我睡了多久了?”
“十五个小时。”
她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睡了吗?”
祁容敛不想她担心,也不想她因为这个而觉得有心理负担,说自己睡过了。
可她却学着他以前的语气,“不许骗我,我要听实话。”
见她这个样子,祁容敛是确定她真的基本恢复了,要不然不会有精气神在这里为难他。
“没怎么睡。”他最终还是妥协说了实话。
纵使猜到了这个可能,听到这个答案时,也还是有些的惊讶。
十五岁后,她第一次在生病的时候有人陪床的。
姜梨笑了起来,还是不太信地说:“你不会真的守了我一宿吧?我可是睡了足足十五个小时呢。”
“不放心,当然要看着。”他没有因不好意思而刻意避讳这个话题,“走吧,出院了,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姜梨期待地跟他去吃东西,谁知道只见到了一锅粥,很清淡的粥,以及炒青菜。
她的表情一下就垮了,勺子舀着碗里的粥,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
“你的病才刚好,需要吃清淡点,而且这粥慢火熬了很久,厨师炖了高汤进去,你可以试试看。”
姜梨半信半疑地将粥送入嘴里,一股醇厚的粥香顺着味蕾弥漫,即使是清淡的,却也清淡得好吃。
等到碗底空空了,她和他说:“你要不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祁容敛答应了,但还是问:“你待会要去哪,回小区吗?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没别的地方去了,姜梨当然是要回去,她现在脑中思绪挺乱的,需要独处平复一下。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她的住处。
“别急着忙工作,好好休息。还有,”姜梨很认真地说,“谢谢你。”
她这次只是单纯的感谢,没再和之前展会摔倒时那般,提出要做虚情假意的报答,说明至少她已经有那么一些接纳他了。
她的性格,只有在面对亲人的帮忙时,才不会想要报答。
他眉眼舒展了不少,温声答道:“好,你也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