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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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醒来后,已经在医院了。

    辞念似乎是一夜没睡,胡子拉碴的,眼里布满血丝。

    我笑他:“好像流浪汉。”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眼里流着泪水。

    还好我们这是单人病房,不然被人看到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该被笑话了。

    “对不起……”他的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灼的慌。

    他没有必要道歉,这一切,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医生说,你常年服用精神类药物,身体亏损的厉害,要你按时吃饭,不要熬夜……然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辞念哭得很好看,鼻子红彤彤的。

    我道:“抑郁症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辞念哭得更凶了,我有些无奈,抬手,为他擦泪。

    “你都多大了?辞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把你当做自己亲弟弟,不管我喜不喜欢同性,我都不会爱上你,更不会和你结婚。如今,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要骗自己好不好?”他的泪越擦越多,我的手指上,全都是他的泪水。

    辞念闭眼,痛苦地点点头。

    58

    我没有住院,我的身体状况,无论住不住院,都是那样。

    我穿着病号服,披头散发,穿着拖鞋,打车到了纪荔家。

    纪荔的妈妈正好买菜回来,见我坐在她家门口,惊得一直揉眼睛。

    “然然?然然?!是你吗!你这孩子,怎么穿成这样……”纪妈妈惊呼。

    我冲她笑了笑,“我跟我爸断绝关系了,现在无处可去。”

    纪妈妈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当年,你不见了,纪荔找你快找疯了,又听说,你被你爸关起来送到不知哪里,这些年,你这孩子都是怎么过得?”

    她带着我回来家,一面将菜放到冰箱里,一面碎碎念道:“你叔叔他要去外地开会一个月,纪荔还有工作,平常不着家。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人。”

    “阿姨,当年我离开,是迫不得已,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你们打。纪荔她,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我坐在沙发上,心里紧绷。

    纪妈妈为我倒了杯热水,坐在我旁边。

    “她啊,才不会怪你呢。当时,小荔她恨自己没有能力,恨自己年纪小,没办法保护你。你的父母不顾你的意思,将你送走这么些年,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们把你送哪里去了?”纪妈妈心疼地抱着我。

    没想到,过去八年多,将近九年的时间,这中间,隔了那么长的光阴,纪妈妈居然还一直念着我。

    “爸爸把我送到了挪威,高中结业后,我考上了英国剑桥大学,读完硕士才回来的。”我道。

    “在国外,我的通讯一直被监视,没办法联系你们。”确实,当时爸爸害怕我偷偷联系纪荔,便一直吩咐人监视我的一切通讯记录。

    “可怜的孩子啊。”纪妈妈擦了擦泪。

    “你在国外,过得那样难。小荔在国内,也好不到哪去,她拼命学习,考上了北大,还没毕业就开始创业,不要命的挣钱,前几年累得住院,医生说要多观察一段时间,她不听,执意出院工作。我就急了,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命不要了?”

    “那时候,小荔对我说,妈妈,解兮然把我的命带走了,现在留下的是躯壳。”纪妈妈头发已依稀可见银丝,眼里闪着泪花。

    她拉着我的手,拍了拍,“小荔很爱你。然然,当初她把你带回家前,跪在我跟她爸爸面前,说自己是同性恋,喜欢的是女生。我和你纪叔叔不是思想封建的人,喜欢女喜欢男,孩子明确知道就好。过年的时候,她把你带了回来。我和她爸能看出来,小荔真的很喜欢你,恨不得把自己所有都给你。我当时就觉得,你跟纪荔在一块儿,也是一件好事。”

    我心中,掀起一片片涟漪。

    “然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去房间休息会儿吧,我去做饭,晚上叫小荔回来。”纪妈妈拍了拍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