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夷则茫茫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察觉到龙寻看过来的那一刻,他就慌忙避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里走。
刚刚所见,满院银光清辉之中,玄甲银发的龙人那绝世的身影,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中,无法忘却,反倒越发清晰。夏夷则甚至能回忆起他转头时,金冠上白色须须甩出的一个弧度。
他本该堂堂正的走上去,和龙前辈打个招呼,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再提出离开。
可是……
可是!
他居然逃了。
夏夷则走到一棵树下,眉头微微蹙起,一手捂着额头。
他不得不逃,再不逃开,他怕自己会冲动的奔上前去,将龙前辈抱在怀里。
仿佛是灵魂里缺失的一部分终于被找见的欣喜若狂,仿若人生除他之外再无所求的qiáng烈qíng绪……夏夷则即便从未体会过,却也明白这是什么。
他居然对龙前辈动了妄念。
‘夏夷则啊夏夷则,亏你一向自认为不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辈,如今见得龙前辈真容,就bào露本xing了吗……’
夏夷则微微苦笑,仰头望着天上明月。
那银色的月辉,清冷疏远,就像是龙前辈那一身朦朦胧胧的银光,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什么都掌握不到。
‘龙前辈是德高望重的高人,他一手抚养的义子都与你一般年龄……夏夷则,今夜之事仅是妄念,既是妄念便该将之打散。’
夏夷则深深吸了口气,俊秀的面庞上,残留着些许憧憬与慌乱的复杂,慢慢消失了。
他又恢复了那个沉默清冷的少年侠士模样。
“诶?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开朗活力的声音从旁传来,夏夷则循声看去,就见乐无异、闻人羽、素商、白露和桢姬都走了出来。
“几位这是……?”
“我们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趁夜带白露姑娘去玄妙观找她的娘亲,免得白天叫人发现了。今天龙爷爷和少恭都很累了,本来想着你也蛮累就没打扰你,没成想这里碰到了。”乐无异噼里啪啦的就把话说了一通。
夏夷则听到龙爷爷三字微微晃神,不由想起那人俊美年轻超越想象的容貌,和那头银白的发。
闻人羽颇为敏锐,探寻的看着夏夷则:“夏公子似有心事?”
夏夷则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无事。”顿了顿,他又道:“玄妙观在下也算来去几次,颇为熟悉,不若同去。”
“嘿嘿!好,有你这个大高手在,就不用担心玄妙观的人会出手将我们拦下来~!”乐无异高兴道。
他们带着素商、白露、桢姬又以传送之法回了玄妙观内,此刻还未有人发现灵虚身死。
几人摸索片刻,在三清神像左侧地砖下发现一个通向地下室的地道,里面尸骨遍地,血腥之气浓郁,惨不忍睹。幸也不幸,白露并未发现她的娘亲在这里,只找到了她娘的发簪。
乐无异试图安慰她未果,只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夏夷则看她模样有感于自身,心里复杂难言。
素商白露二妖各有去处,唯独桢姬身为鱼妇,若是放跑怕是会依然为恶,夏夷则便征求她同意,与她缔结灵契,令鱼妇以自己灵力为食,听命于自己,而灵契的好处自然是可以令鱼妇上窥天道,有望成仙。
桢姬也就是个小妖,知道这等好事连忙答应下来,契成之后便隐于灵契空间内自行修行去了。
玄妙观内众人不知灵虚的作为,闻人羽便说不如告知他们灵虚真人外出渡劫,不知何时方才回归。夏夷则与玄妙观中人颇为熟悉,便如此告诉众人,玄妙观道士不疑有他,对自家观主成功渡劫信心满满。
处理完这些琐事后,夏夷则便听到身后闻人羽和乐无异的jiāo谈,他们二人外出竟是为了寻找谢衣,手上各有一个谢衣所制的偃甲蛋。
夏夷则本是想去太华山跟师傅求证一些事,只是这些时日在外见太华山弟子寻找一名弟子什么的,他心里微凉也打消了回派的念头。既然如此,他早早就改了主意,如今也是要寻找谢衣,因为他听说谢衣所制造的一个偃甲,名为通天之器,可知天下事。
夏夷则想找到通天之器后,问些事qíng。
三人发现彼此竟然是同一个目标,再问之下,少恭和龙前辈一直是与夏夷则一道,乐无异gān脆提议他们两人也加入队伍,与夏夷则、少恭和龙前辈一起前进,彼此也有个照应。
夏夷则想到此事还要与少恭和龙寻商量一二,便没有贸然答应,只说要将此事告知两人知晓后再行商议,乐无异和闻人羽自然不无不可。
三人返回住所,各自歇下不提。翌日与少恭龙寻二人商议同路之后,两人都没意见,乐无异和闻人羽自然也便加入队伍了。
江陵城外,龙佑城祭司勿明面前站着一道半透明的女子虚影,正是当初流月城,如今龙佑城的廉贞祭祀华月。
“你是说,他们在寻找谢衣?”
“不错,此事是属下亲耳所闻,不会有差。”勿明道。
华月微微蹙眉,沉吟道:“上神是否知道此事?”
“应当不知。”
“……近日谢衣留在龙佑城内,我会告知他尽快前往外界,与他们碰面,看看他们意yù何为。”
“华月大人,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便是。”
“是……属下在外行走,听闻有关偃师谢衣的传言,心下疑虑。破军祭司自回归城内以来,不是很少外出吗?为何近些年来,依然有他的踪迹?”
华月一惊:“有这等事?”
她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报与大祭司。你继续留意矩木枝的事qíng。”
“是。”
勿明微微躬身,目送华月幻影消失于面前。
……
休息几日后,五人动身前往纪山,路上夏夷则忽然离开片刻,回来后身上还有些yīn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