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蒙蔽的神识之中,感受到的气息陌生渺小,和其他生灵没有不同。龙寻大部分时候,心里面也不会出现以往在小世界里碰到阿宸时,心底不由出现的各种细微qíng绪。
但是冥冥之中的直觉若有若无,时隐时现,让身后安静跟着的死士变得不同起来。
“唏律律――!”
里飞沙一声长嘶,越过一片高林,在山的另一头山道上站住了脚。
通体雪白的马儿披挂银甲,威武不凡,背负的少年也是一身天策定国银甲覆身,一条猩红披风斜扎在后腰上,通身冰冷略带苍凉倦怠,好像方才征战而归的将军。
龙寻轻拉马缰,通人xing的里飞沙摇了摇头,半侧过头,乌黑温顺的眼睛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吃路边的糙。
龙寻就这样骑在马上,安然等了片刻,身后的林中传来一阵好似风chuī过树叶的声音,于是他便开了口:“隐二。”
追上主人就隐藏了自己身形气息,做好暗卫死士本分的隐二默默出现在龙寻面前,在马头之前单膝跪下。
龙寻:“……”他跳下马,伸手把隐二扶起,盯着他努力放缓了自己的语气,道:“出门在外,不要跪我。”
隐二平淡无波沉稳可靠的声音这样回答:“是,主人。”
龙寻眉宇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又道:“叫我名字。”
“是,主人。”
龙寻等了半天,只有山间的风慢悠悠chuī过树林,带来一阵阵沙沙沙的清幽响声。
龙寻冷冰冰开了口:“怎的不叫?”
隐二的面上戴着白色的面具,这种面具的人脸没有表qíng,从眼睛上的空dòng能看到他那双漂亮纯净的墨瞳。
在听到龙寻的话之后,隐二少见的多了一丝其他的反应。他微微将头偏向一侧,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茫然,半晌才道:“主人。”
龙寻看了他半天,突然道:“你可知我叫什么?”
隐二终于察觉到自己误解了什么,而这让他的主人很不高兴了。死士本就是以主人的意愿为自己的意愿,作为刀的他们,只需要主人如何说他们就如何做就好。
会让主人不高兴的死士,是不合格的。
隐二脊背微微绷紧,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因为少年要比他矮上大半头的缘故,此刻他正仰着头看着他,暗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整个人俊美冰冷,却出奇的没有面对别人时那种灰暗的色彩。
甚至因为扬起脸的样子,加上那双暗金的竖瞳,少年的模样,莫名其妙让隐二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一只不爱搭理人的猫。
也是这样仰着头眯着眼,好像很冷冰冰的样子,谁靠近都会被挠得一身伤,但是……却会为了保护那个一直照顾它的人,失去生命。
隐二的思维在发散,嘴上已经很诚实的回答了:“主人就是主人。”
对于暗卫死士们来说,名字毫无意义。他现在是隐二,过去却曾是隐七,更远也是隐十一,乃至于叫五九,七九,九三……
他一直在变qiáng,也因此代号也一直在变。直到成为隐二,他才暂时有一个名字。
名字毫无意义,隐二只需要认得面前这个人是他主人就好。至于主人的名字……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如他们这样的人,也本不会生出好奇、在意、关心这类qíng绪。
龙寻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出声:“我叫寻。龙寻。”
龙是他的形体,寻才是名字。如沐凤,凤为形体,沐为名字。如启……他如果活到如今,其实应该名为启人。
隐二很聪明的举一反三,学着他的说法道:“我叫二。隐二。”
龙寻:“……”
完全没有任何不对,但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再次被堵住话头的龙寻只能费力的找个新话题:“日后不需隐藏,你跟在我身边即可。”
隐二没吭声。
这段时间的相处里,龙寻知道他这态度是没有异议。但龙寻却并不希望他如此。
在皇宫里呆的好好的,突然跑出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甩开其他人,好好唤醒隐二被死士训练压抑住的感qíngqíng绪吗?
于是龙寻又道:“应或不应,你该说一声。不愿也无妨。”
隐二乖巧的发出一声“嗯”。
_(:з」∠)_好心塞。
龙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抄起枪跨着马就近屠了一窝无恶不作叫官府头疼很久的土匪。当官兵接到报官消息来此时,一个个被血腥惨烈的场面吓得狂吐不止。
再次释放一些心底黑暗的龙寻打起jīng神,牵着里飞沙的缰绳,和与他并肩走在官道上的隐二说道:“此行将去江南。”
隐二:“嗯。”
“杭州西子湖畔,有临江楼卖西湖醋鱼,带你去。”
“嗯。”
“……喜欢吗?”
“嗯。”
“……只会说一个字?”
“不。”
“……”
据说,某龙阳之好的采花大盗被人发现腰斩横死在街头,场面血腥无比。
龙寻收回长枪,没理会那断成两节哀嚎着试图爬出生天的登徒子,一本正经严肃的告诫隐二:“如此人试图摸你胸口、臀部与脸的人,乃是登徒子,再遇上,只管杀了便是。”
隐二垂眸看了看他的主子,自然垂下的双手袖口间,有一线冷光微微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