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抬手,玻璃杯透明,被酒液染成淡绿色,颜色和口味皆清新,看上去不像会醉人的样子。
“多少算多。”她用拇指和食指虚虚一捏,询问梁从音,“这么多算吗?”
“差不多,可能有些多——”梁从音说着,忽然一顿,抬眸。
叶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沈如澈被票出局,正朝他们走来。
他先是同秦既南哭诉几句,才转向他们这边,笑吟吟地挑起眉毛:“这点酒对我们音音难道还算多,音音怎么不诚实。”
沈如澈穿着姜黄色毛衣,软糯鲜亮的颜色,他皮肤本就苍白,五官柔和,一看便知是被家里宠大的小少爷模样。
他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梁从音,蹭着她的颈窝,对叶蓁笑:“美人姐姐,可否把音音让给我?”
“阿澈!”梁从音小声制止他,轻拉他的衣袖。
“我头好痛。”沈如澈更依恋地贴着梁从音脸颊撒娇,“你陪我去躺会儿好不好。”
在舍友面前这样腻歪,饶是梁从音再镇定也不免脸红:“蓁蓁,那我先……”
“没关系。”叶蓁淡淡一笑。
沈如澈半抱半拖将人带下楼去,叶蓁的那位狼美人队友不知道去了哪里,圆桌旁一时又只剩下了她和秦既南两个人。
他仿佛并不将刚才那一出闹剧看在眼里,漫不经心翘着二郎腿,垂睫摆弄手机,散漫漠然。
这人生得一副清隽英俊好皮囊,不说话时周身气场冷淡,十足勾人目光。
叶蓁却并未看他,只是低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啜着手中的酒。
不知不觉间,玻璃杯空掉一半。
后劲渐渐上来,如梁从音所说,冰过的酒虽然好入口,酒精度却一点儿没减少。
手脚渐渐冒热气,掌心有些发痒,叶蓁低头,视线里掌心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太阳穴神经突突跳,手掌和脚掌都好痒,脑袋晕晕的,像是被泡在水里一样。
“叶蓁?”
秦既南合上手机,目光随意撇过眼前人的脸颊,定格。
“你……”
她抬头,缓慢茫然,眼睫轻眨。
薄白如雪的肌肤像涂了胭脂般染上一层红色,而后那红色越来越深,唇几乎似要滴血。
她五官本就生得浓妆艳质,乌发松垂,天鹅颈细嫩脆弱,在黑夜中美得惊心动魄。
秦既南放下手机起身。
叶蓁下意识也想起身,去找面镜子照照:“我怎么了……”
肩膀被人轻按,她动弹不得,燥热的脸颊迎来冷冽淡息,秦既南俯身凑近,视线在她脸上转过一圈。
“学妹,”他轻轻蹙眉又勾唇,想笑又忍住的样子,“你好像酒精过敏啊。”
第8章
冷空气吹拂着痒热脸颊,叶蓁拢着羽绒服站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台阶下秦既南靠在车上,姿态懒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银白色跑车车身线性流畅,奢华与科技感并重,打火机中火苗划破寒冷,秦既南偏头点烟,淡淡烟味很快消散在北城冷风中,甚至来不及飘散到她面前。
他们已经僵持十分钟。
十分钟前秦既南告诉她,方圆十公里内,她不可能打得到车。
叶蓁低头,手机屏幕上打车软件一直在转圈显示正在寻觅车辆,她勾选了所有选项,还是不得结果。
“学妹。”他抬腕看表,夹着烟的长指轻撇,唇角勾着笑,“打到了吗?”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叶蓁取消行程,抬脚迈下台阶。
拾级而下,距离渐渐拉近,她从高处走到秦既南面前,三五步的距离停住。
秦既南在她走近时便掐了烟,叶蓁还是不可避免地嗅到了一点烟味,清冽的薄荷冷香,掺杂三分尼古丁的清苦,在冬日格外提神。
“打不到。”她语气很平静,陈述着事实,“劳烦学长送我一程。”
美人即便面无表情,也是容色动人。
秦既南直起身,反手拉开车门,懒洋洋地笑:“学妹客气。”
超跑皮质座椅深陷,车内萦绕淡淡松木香,和叶蓁每次从秦既南身周闻到的气息一致。
这点颇让她意外,叶蓁原以为他的车上,应当是女生香水环绕。
她沉默地坐着,过敏反应让她浑身都不适,叶蓁是易过敏体质,从前去医院查过血,过敏源列出来长长一条,记都记不住——
原来酒也不能喝。
人生真是无趣。
叶蓁撑着头看窗外不断掠过的城市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