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时间确实很晚了,也可能是寂静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对梁招月不太好,聊完孟安安的事情,也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感情和愧意都传达到了,周云川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说是送,其实也就一个对门的距离。
余淼父母选择的这栋楼是个一梯两户的布局。
不论是房子内里的格局,还是整个走廊的设置,讲究的是一个简单明了。
是以,周云川只花了半分钟就将她送到家。
梁招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仍是睡意全无,脑子清醒得可怕,周云川那几句充满真诚的道歉,就像是设置好了帧数的电影一样,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
她翻身坐起来,靠在床头,侧过脸,一个不经意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那两串钥匙。
她先拿起那串车钥匙。
钥匙上的车标已然说明一切。
是他当年说好要送她的车,却一直没有送出去的。
如今穿越漫长的时空,他终于将它亲手送到她手上,而且是以一种很虔诚认真的态度,没有半分敷衍。
她看了看,将其放下,转而看向另一串钥匙。
是对门那套房子的钥匙。
她拿过来,钥匙的手柄处贴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她看了一遍,觉得熟悉,又再认真看了两遍,这才想起,这串数字为何这么眼熟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串数字和当年两人住在望京新景那套房子的密码一摸一样。
而且她仔细想了下,刚才坐在那套房子里的感觉,那张沙发和望京新景那边的别无二致,就连沙发上的抱枕,也都是一摸一样花色的碎花抱枕。
随即她又想起,周云川将钥匙塞到她手里时,趁着身体靠近的间隙,他俯身在她耳旁说,房子还没怎么放置家具,等她亲自布置。
饶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也能深刻感觉到,他附在自己耳旁说话时的郑重其事。
尤其他身上穿的那套睡衣还是当年她给他选的。
有一瞬,梁招月竟然产生错觉。
她的记忆就像断点了一样,记忆那端是那年过年,记忆这端是刚才,至于中间断档的这几年,就像被抹去了一样。
其实这些年两人并没有分开过,那年她想要、所求的是一个家,现在他给她了,这个故事就算圆满了。
这是梁招月原本预想的故事走向和结局。
可是,她又想,要是现实也是这样的走向和结局就好了。
可惜,隔在他们中间的不止是三年的漫长时光,还有那千千万万无法释怀的苦楚。
她将那两串钥匙放到抽屉,合上,就像当年收到那些戒指珠宝一样,锁进柜子里,让它们处在黑暗中,这样就看不到了,看不到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想了。
梁招月关掉灯,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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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梁招月起床刚洗漱完毕,手机就想了。
是周云川的来电。
她瞥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接起,任由它响了一会,而她则是不紧不慢地往脸上抹水,等抹好了,她这才划下接通健。
听筒那端传来周云川低沉的声音:“我准备早餐了,你要过来吃,还是我送过去?”
梁招月说:“如果我都不选呢?”
“那我现在送过去?”
他那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门铃声。
随后是余淼愤怒的声音:“大早上的是那个不长眼的……”
听到这话,梁招月立即从盥洗室出来,只见余淼冷冷淡淡地接过周云川递过来的早餐,然后说:“这位不长眼的先生,我可以关门了吗?”
周云川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身后不远处的梁招月身上,看了她半晌有余,他收回目光,很有礼貌地对余淼说:“喜欢吃什么可以和我说,我先回去了。”
他往后退一步,然后很贴心地将门推过来合上。
余淼的神情在门合上的那一刻破功。
她端着早餐放在桌上,转过脸过梁招月:“他脑袋没发烧吧?”
梁招月很是头疼地说:“他这人最近不走寻常路。”
余淼笑着说:“还别说,这早餐做得挺精致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平心而论,周云川的手艺是可以的,梁招月说:“你试试?”
余淼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尝了一口切成丁块的牛肉,顿时瞪大眼,比了个大拇指:“这水准比应彻强多了。”
“那你多吃点?”
余淼说:“那我不客气了。”
她一边坐下,一边不忘强调:“你放心,吃归吃,我是不会对他有任何好脸色的,除非你原谅他了。”
梁招月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