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刚要走，他出声叫住她。

    “你拍的照片，能给我一份吗？”

    “好啊，下次我多洗一份给你。”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前进的背影，道路两侧的树木枝繁叶茂，正开得灿烂，忽的，她回了头。

    在波光灿烂处冲他笑，笑的耀眼，她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想起早上，奶奶看着花告诉他，那是无尽夏。

    郡津在高考前通常会放两天假，今天是第一天，用来组织他们拍毕业照，也是因为拍毕业照，几人才同意她回了学校。

    初夏，一切都生机蓬勃的很，她抬头透过茂密的枝叶看缝隙里的阳光。再抬头时，看到前方着白衫的少年，他们四目相望，她扬唇对他浅浅一笑。

    周寒屿，她和他自那次书店一别后，便只是照面的关系。邓昱他们似和他关系不好，她畏着那几人，便刻意没再和他走近

    高三的教学楼道静谧，两人靠在栏前，看着前方操场上拍照打闹的热闹人群。

    “你会考哪个学校？”

    一边的少年先开了口。

    “京大吧。”

    而后空气又陷入了静谧，一时，旁边电线杆上栖来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多嘴。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那部电影《初吻》的结尾是怎样的吗？”

    电影里，青春期的女孩对爱恋充满好奇和萌动，一次舞会她结识了男孩，并有了初次的心动，他们在舞会上相拥着跳舞。

    而电影的结尾，舞会上出现了另一个更为帅气的男孩，女孩又一次悸动。

    周寒屿微微皱眉，还未出声又听许韫道。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前面，你觉得这个人有很趣，后面又会被另一个人吸引。”

    周寒屿看向许韫，沉静着没有开口。许韫又转过话题，怅然的感慨。

    “好快啊，感觉转来的那天就在昨日。”

    她笑盈盈的看向他，是他记忆里的浓烈，只是他和她不再如那天那般近。

    “高考加油。”

    他们谁也没有谈起另一场电影，对他来说，是遗憾；对她来说，是亏欠，遗憾和亏欠，才能怀念。

    周寒屿一个人孤冷的倚栏，他想起那日唱片店里交织的光影，少女手持dv看着他愣怔的模样，想起那天放学，耳边梦幻的法式乐。

    至于她说的，他只想起王家卫的话：我昨天遇见一个人，觉得他非常有意思，印象深刻，但后来就再也碰不上了，人生就是这样。

    他不会因为后面那个人而忘了前面的人，他只知道有趣的人少见，走过了就碰不到了。

    视野下当少女挽着男生的手臂，冲他柔柔的笑，跟着他一用向校门走去。那是邓昱，他知道他是许韫姑姑名义的儿子，而他从小和着邓昱他们四人不和，他向来避他们相关的人事远远，却在许韫这里打破。

    他不知道她和邓昱有什么，他不会随意去揣测，这是他的修养。看着她低柔的笑颜，他突然觉得她有很多种样子，他想起《胭脂扣》里十二少写给如花那句——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他没有失落，他总还有时间去看透她。周寒屿转身，离开那一处栏杆。

    他不知道的是，他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想到，有些离别只在日常的一瞬间。而明日，明天是隔天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