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泡一下澡吗？」她温柔地在我耳边问着，「水已经都放好了。」

    我摇摇头，「好睏……」

    「呵呵！这么像小动物。」她轻笑一声后，拿大浴巾裹上我身体，又拿了吸水发帽替我戴上。

    歆语把我抱上床后，对我说道：「你先躺一下，我快速洗完澡，再帮你吹头发。」

    我不晓得在床上躺多久，她坐到我旁边，将我稍微扶起来，轻柔地帮我吹发，她的技术很好，完全没烫到我，也没扯痛我，还帮我护好了头发。

    然后她帮我把浴巾抽走，将赤裸的我放进被窝里睡觉，我完全任由她摆佈，差不多要梦见周公了。

    她摸摸我的脸后，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又听到入水的声音，我想她是去泡澡了。

    因为体内浓烈的酒精，我很快地就熟睡了。

    歆语泡澡完，轻轻爬上床，但我在床被压得下陷时便醒来了。

    我感觉到她的手搂住我的腰，她似乎也跟我一样赤裸着，她的手臂碰到我的手臂时，是光滑的肌肤相亲。

    由于我实在很累，便没有制止她，反正她也没太过分。

    「梓棠……你总认为自己没拯救过谁，其实真的是你忘记了。」歆语似乎认为我睡死了，所以安心搂着我自言自语。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个漂亮的马尾小女孩，因为母亲再嫁，转学到某个小学，她的同班同学中，有一个丑胖小女孩。」

    「丑胖小女孩的丑，是因为皮肤过敏，家长又不放心上，造成她皮肤总是有红斑，加上胖，就让人觉得很丑……」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后来，漂亮的小女孩，保护了被霸凌的丑胖小女孩，并且跟她成为好朋友，每天玩在一起。」

    「丑胖小女孩因为家人的人生规划要去国外，小五读完就被迫转学了，那时候丑胖小女孩跟马尾小女孩做了一个约定，她要马尾女孩等她回来，她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马尾小女孩，那时候莫名的成熟又有哲理，她告诉丑胖小女孩：『人生就像海洋，因为有高低起伏的波澜，才显得壮阔……记得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别放弃活下去。』这段话，丑胖小女孩一直谨记于心。」

    「后来，丑胖小女孩开始控制饮食、努力运动，并且学会保养皮肤，女大十八变，成为了一个漂亮的女生。」

    「漂亮女生开始有了很多追求者，但她始终记得故乡台湾，有个女孩在等她，她想遵守小时候的诺言，记得要回来台湾找那个马尾女孩，因此不敢轻易跟人交往，不过还是有选了两个女生交往，因为想学会怎么爱人。」

    我听到歆语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后来……变得漂亮的女生，遇到了心理变态的追求者，无法接受被拒绝，而在外面乱放谣言，害她被黑帮误会。」

    「那个变漂亮的女生，因此被绑架了，被十几个男人关在仓库里……在被那些男人轮流压在身下时，她想起了在台湾的马尾女孩，想起了那段话，所以撑着一口气，等到了警察的破门而入……」

    「被折磨了两天的女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支撑她别自杀的力量，就是想回台湾，找到马尾女孩，实现自己的承诺……」

    我听见歆语在我身后，深呼吸，「可是马尾女孩，什么都忘记了……记得承诺的丑胖女孩，该怎么办呢？已经变美变漂亮了，但诺言却无法兑现。」

    「应该怎么做呢……」

    歆语不再说话，我忍着想哭的衝动，继续装睡。

    虽然我很想转过身给她拥抱，但她是在以为我睡着的情况下，静静地说出这些心理话，我觉得她只是单纯想抒发，不代表真的想让我知道，那么我就不该揭穿她。

    我到底是怎么保护她，免于被霸凌的呢？

    她又是对我许下什么承诺，要等变漂亮才回来找我？

    我好想敲我的脑袋，我已经长大了，林建隆也死这么多年了，不会再有人伤害我了，可以不要再过度保护我了吗？

    可以把在台中时的记忆，清晰的还给我吗？

    让我想起来，跟霍歆语做了什么约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