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里还有点怀念的意味,让柳主簿不是很懂他们这些大理寺的,不过,钱大人不是慑于庞太师的权势,才主动让位的吗?
许楌反驳道:怎么会?钱大人后来不是被调入了礼部,去做礼部侍郎了吗?官家的任职下来时,钱大人欢欣鼓舞就差放鞭pào庆祝来着。
柳主簿嘴角抽啊抽,可转念一想他要是呆在大理寺,常常见到里面那种qíng况,那他也会片刻不想继续呆下去的。
义庄里,庞谢脸色如常的坚守在岗位上,只他还挺奇怪的,他家少爷已经好久没亲自上手解剖尸体了呢。再想想这桩案子确实很离奇,他家少爷会这么亲力亲为也无可厚非,想到这儿庞谢好奇问道:少爷,依您看,这是人做的还是女鬼做的?
顾青神qíng称不上饶有兴致,闻言一心两用道:你不妨先猜猜。
庞谢一脸严肃道:少爷你这么说,让小的觉得案qíng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猜想:小的认为是那货郎和齐二娘,这一人和一女鬼做的货郎心仪齐二娘,只杨氏一族不允许这种会败坏他们宗族名声的事,又认定了齐二娘不守妇道,把她bī着自尽,而这件事被货郎知道后,货郎决定会齐二娘报仇。与此同时,那齐二娘因为冤死就化作了厉鬼,这般和货郎通力合作把杨氏一族的族长,齐二娘的婆婆杨章氏,还有那油嘴滑舌,挑拨是非的李婆给害死以报仇雪恨。
少爷你看我的推测如何?
唔顾青发出个无意义的单音节,非常好。
庞谢难掩激动: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顾青一边点头一边说,你成功的避开所有可能会有的嫌疑人,难道做得还不够好吗?
庞谢:少爷!
顾青本来就没有很必要去解剖被害人尸体,他只是想让旁人开开眼界,所以现在还有额外的心思,来跟庞谢解释:先不说这世上是否存在鬼神,单就是许楌说他已差人去寻那货郎,就知那货郎如今并不在建昌县。
也有可能是他躲了起来?庞谢猛地想到什么,又激动道:少爷,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杨氏一族,也把那货郎抓了起来给沉塘了?于是他们俩双双变成了恶鬼?
顾青微微耸了耸肩:你是说在把杨文昌吓到马上风前,还会喂他助xing药的恶鬼?
庞谢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码事:啊?
身浮肿,筋骨萎缩,须发易脱落,面色黧黑,我们的杨里正不良于chuáng事,少说也有一年之久。这么说的意思是顾青他刚才已经拔过了杨文昌的须发,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考虑到现在杨文昌都被切开解剖,那被拔根头发和胡须也算不上什么吧。
大概。
您是说他不行了?也是他看起来都有六十大多了,不能再做那事也很正常。庞谢被他家少爷看了一眼,就连忙收了收神,少爷您说他是被喂了助xing药?难道是有人把他的死伪装成了被女鬼吓得马上风?要真是这么说的话,他的继室就很有嫌疑了,难不成她有个jian夫?她和她的jian夫想浑水摸鱼,就像上次咱们在常州府遇到的那贼和尚,他不就是在知道常州府里出了个采花贼后,就将计就计的也去犯案,让常州府人以为是一个特别猖狂的采花贼一样。
先前在常州府遇到的采花贼中采花贼案,和芳斋的伙计暗恋着第一个受害人,因她定亲大受刺激,所以才会下手祸害刚定亲的姑娘家,可以说是受冲动所驱使。可从狮虎营的九校鸳箭下逃脱,对自己狠的烫伤疤痕,知道出家做和尚掩人耳目的觉悟和尚就不同了,他后来会故态萌发,就是在知道常州府出了个采花贼后,他既想满足自己的shòuyù,又想把一切罪事都推给同行。
这么想好像也说得通,可庞谢还是有很多疑惑的,首先就是: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杨章氏和李婆的死又是谁做的?
顾青这时候正把刚刚摘除的胃,给杨文昌放了回去,听了这话儿就道:在没有更多线索前,还不能排除这不是一伙人做的可能xing。
庞谢错愕道:一伙人?
李婆被人连着舌根一起被拔掉了舌头,看留在她头部的痕迹可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手稳如磐石,他负责固定住李婆的上下颌,且力气颇大,以至于在李婆挣扎时将她的下颌角给掰裂;另外一个则负责用铁钳夹住舌头往外拔,从舌根的伤处来看,这人起初是犹豫的,第三下时才开始下定决心。
顾青在解剖杨文昌尸体前,就已经将三个被害人的尸身全都看了一遍,这时候没有看李婆的尸体就把她的qíng况娓娓道来。说完后他顿了顿又道:拔舌地狱。
庞谢看了李婆的尸身一眼,就没再去看第二眼,而是回过头来看他家少爷,正好看到他家少爷正在给杨文昌的胸膛穿针引线,他就只能低头看自己的鞋面,缓了一小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路:许县令不是说李婆爱搬弄是非吗,那齐二娘和货郎私通的事,就是她先掰扯的,像这样的爱挑拨离间,犯了口舌之罪的在死后就该下拔舌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