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2 / 2)

    ……

    燕怀瑾已整整一日未曾进食。

    身为皇后独子,他比任何人都难受。

    昔日骄傲不可一世的三皇子,头一次展露如此颓废的一面。

    裴筠庭左右劝不动他,便打算亲自端来吃食。

    没过多久,就瞧见远处宫墙上,有道明黄色的身影,眺望远方。

    “小姐?”

    “走吧。”

    小雪方停,宫墙与雪色交相辉映,一红一白。

    “裴二丫头。”经过墙角时,仁安帝开口唤住她,“你可愿与朕谈谈?”

    他看上去十分疲惫,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周身那股威严随之淡去不少,与其命令,她却觉得这更像一位老者的哀求——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人说这些话了。

    裴筠庭点头应承下来,跟在仁安帝身后,清楚瞧见藏在发间的银丝,以及他压弯的脊背。

    “皇后,可有提起朕?”

    “圣上何必执着呢?”她淡淡道,“徒增伤感忧愁罢了。”

    他未作声,二人沉默地走着,一路行至高楼。

    “朕与鸢娘十岁初识。”

    台阶上还积着未打扫的雪,他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回忆昔年,曾发生在此处的场景。

    “朕的母亲,当年便是从这威严高耸的城墙上,穿着旧时与父皇成亲的嫁衣,一跃而下。是她,捂住了朕的眼睛。”

    “朕数次庆幸,四哥有额娘,二哥有父皇的宠爱,而我有鸢娘,她会永远陪着我。”

    “可后来,她对朕说,厌倦了。”

    年老的帝王背对裴筠庭,令其无法窥破他的狼狈,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但裴筠庭明白,那双犀利的眸里,此刻应有落寞与泪水。

    “她哭诉自己后悔一腔真情,终身托付,最终只是一场破碎的幻梦,将她困囚这紫禁城中,只能日夜怀念年少的时光。冷战时,朕说了许多入不得尔的重话,骂她清高,还利用纯妃刺激她。每次相争都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便使她心灰意冷。”

    “朕是皇帝,身上的重担太多,给不了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朕…….是我负她。”

    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

    “圣上,若您早些对娘娘吐露真心,或许那些话,就该是您去听了。不过没关系,娘娘说,她不恨了。”

    “她不恨了?她为何不恨了!”

    “圣上——”江公公向前一步,本想拦在裴筠庭身前,却为时已晚。

    仁安帝掐着她的衣领,看似质问裴筠庭,实际是渴望透过她,得到另一个人的答案。

    求得她的原谅,才能放过自己。

    “娘娘说……”裴筠庭艰难道,“年少曾与心爱之人,有过美好的曾经。她和纯妃其实都一样,期盼着下辈子,莫再遇见天家人,莫再,踏入宫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