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滴沾在了他黑色的衣服上,但那黑色极深,看起来就像是从血水里泡出来的一样,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殷诗在来找李泽欢之前,杀了多少个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李泽渊说杀了,他便杀了,从不多问为什么,也从不犹豫。
但是这一次,李泽渊让殷诗在郊外把李泽欢杀了,殷诗却犹豫了。
他不想杀李泽欢。
因为李泽欢不仅仅是看着李泽渊长大的,还是看着殷诗长大的,他待殷诗极好,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李泽欢不在乎殷诗肮脏的暗卫身份,会笑着跟殷诗说话,会用温暖的手掌摸殷诗的头,会得意洋洋的将自己新作出来的诗拿给殷诗看,会偷偷给殷诗带宫里好吃的点心。
所以面对李泽欢,殷诗根本就下不去手。
李泽渊明明知道李泽欢对殷诗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却偏偏命令殷诗去杀了对方。
这是一种无声的残忍,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你不杀了我么,”李泽欢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灰尘,眉眼温和的看着殷诗,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就是这里,一刀捅进去就行了,我不挣扎。”
殷诗看着他,虽然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底却出现了挣扎的神色,他纠结的看着李泽欢,手里的剑在微微颤抖。
“殷诗,没事的,”李泽欢缓步走到殷诗面前,一点都不嫌弃他手上粘稠的血液,轻轻的握住殷诗的手抬了起来,放到自己的心脏上,“我不怨你。”
手掌底下的心脏在微微跳动,很沉稳也很有力。
殷诗咬牙,抬头凝视着李泽欢,对方的眼里坦坦荡荡,没有怨恨也没有勉强,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就如同殷诗初见他时,那惊才绝艳却又潇洒淡雅的李泽欢。
半晌,殷诗收回了视线,低头静默了三秒之后,突然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往山脚下走。
李泽欢愣了一下,看着明明才十八岁,气质却死气沉沉的殷诗,皱眉道:
“殷诗,你不杀我,李泽渊会怎么对你,你知道么?”
闻言,殷诗的脚步没有停,他腰杆挺的笔直,每一步都很坚定,手里挽了一个剑花,锋利的剑就入鞘了。
他不想杀李泽欢,哪怕是违背李泽渊的命令,他也想难得任性一回。
李泽欢神色复杂的看着殷诗的背影,就在殷诗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
“殷诗!趁早从李泽渊身边离开!总有一天他会对你下手的!”
殷诗握剑的手紧了紧,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就这么一步一步消失在李泽欢的视线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