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月色深沉,街道的人越发减少。
一辆车停在路边,车窗下滑,恰巧能看到他住宿,那里灯光通明。
她还在。
“有烟吗?”陆言修温润的声音带着点深夜的寒气。
他很久前戒烟了,展辰良惊讶归惊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万宝路,可以吗?”
“嗯。”陆言修接过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
烟雾徐徐腾起,模糊了他的容颜。
“顾氏集团招股说明书,真的不用管?”这份资料,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秦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陆言修淡淡地说。
展辰良想起当时,还觉得挺后怕。
“说来也奇怪,这么机密的事情,莫程伦竟然没赶我走。”展辰良语气有些新奇。
“还记得波士顿传来的消息吗?”陆言修眼眸泛着深思。
“记得啊,有人在调查您,甚至查到您爷爷那里去。”他眸色一变,“难不成是秦深?他知道您是顾小姐的哥哥?”
陆家和顾家私底下没任何接触,近期知道他们关系的时候,展辰良也是大吃了好几惊。
“除了他,也没几个人有这种拔树寻根的能力。”陆言修微微扯唇,“秦深故意借你的口给我传递消息,让我知道他对顾家没恶意。”
顾氏集团招股说明书是秦深卖给他的第二个人情。
至于第一个,正是他用顾念念手机接了秦深电话。后来,顾念念没有跑来质问他,足以得知秦深隐瞒这件事。最大的可能就是秦深知道他和顾念念有血缘关系,解除危机,再深究下去也没意思,干脆不提起当晚的那个电话。
他要借助这两件事传递一个信息——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我们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保护念念。
不得不说,秦深是个有意思的对手。
展辰良侧首,偷看他神情,想从他脸上发现一些端倪,例如他到底是转变态度,赞成顾念念和秦深一起,还是继续持反对意见,却被陆言修识破了这点小心思,眼眸一转,两人四目相对,展辰良怔了下,佯装无所事事地查看手机信息,这一低头,他呆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接受这个事实,把手下发给他的最新资料递给陆言修。
陆言修看了他一眼,用左手滑动屏幕,黑色的瞳孔缩了缩。
除夕那天,从顾念念谈话中,陆言修发现卫博远的态度过于异常,总觉得秦深和卫博远之间有什么恩怨,隔天他就拍展辰良调查此事,万万没想到……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陆言修脸色沉了下来。
“无论公事还是私事,秦深和卫总都没有任何交集,但在卫总资料里看到了熟悉的人,何德华。”展辰良的声线有些沉重,“以前您不是让我查童画的死吗,害死童画的程戴环一家过得挺好,因为有人定期向程戴环父母账户里汇钱,每次金额都不多,累积了这么多年,也有两百万了。经过调查,汇款人就是何德华。你说,何德华跟童画的死有没有关系?”
“你想问,卫叔跟童画的死有没有直接关系。”陆言修一语戳破他心思。
跟随陆言修这么久,展辰良感觉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其实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心情都好不起来,尤其是他这么疼爱顾念念。
展辰良赔笑:“卫总有身份,有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应该不会招惹大学生吧。”
这话,他说得很心虚。
上层社会包养女大学生的案例数不胜数,而卫博远偏偏花名远扬,绯闻无数,惹上这种桃花债的可能性很大。
“我也这么希望。”陆言修想到顾念念对秦深的情感,眉头蹙在一起。
转瞬间,他又想到秦深对童画的感情,蓄在陆言修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
罕有的心烦意乱涌上心头,他拿起燃了一大半的香烟,再吸一口,精准无误地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我们能查到的资料,代表着秦深也很可能查到,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吗?”
“我暗中会继续跟踪这件事,同时也派人用不同账户向程戴环父母汇款,混淆视听。”展辰良认真地说。
“你还要安排人力和秦氏集团抢项目,我要分散他的注意力。”陆言修面色深沉。
“可是,这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展辰良犹犹豫豫地说。
“我现在是损不起吗?”陆言修眸底迸射出刺骨寒意。
见惯他温文尔雅,突然间变成这样,展辰良小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白着脸,连忙摇头。
虽说顾小姐是你堂妹,但你们多年未见,顾家和陆家没有任何联系,甚至不知道你的身份,至于这么护着她嘛?
难不成……真像谢总担心的,你喜欢顾小姐?
展辰良回顾过去,又觉得这个推测不对。
“开车。”陆言修恢复往常的模样。
“去哪?”这已经是你家楼下啦。
“找最近的酒店。”陆言修语气淡淡的,却不容拒绝。
展辰良抬头看到他住所正亮着灯,有些诧异。
陆言修从不带女人回家,这是招贼了?
转眼间,他想起了叶锦瑟。
这回展辰良不再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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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青城大学的秋天很美,殊不知这里的春天同样美得不可方物,学生们穿过根深叶茂的梧桐街道,成为一帧帧活力洋溢青春飞扬的画面,然而四处逃窜的顾念念破坏了这样的美感。
一回头,肝火旺盛的温禾距离自己只有十步之遥,她跑得更快了,和前面的人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肯定又干坏事了。”
她上空传来打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