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复杂的视线跟随着她脚步,来了一个青城大学周边游。
她果然不想回公寓,不想见到他。
秦深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愿去计较自己的行为像个神经质的变态偷窥狂,
在她步入小区时,他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计算着她上来的时间,却迟迟不见她进来。
即便他知道她必会提起卫博远这件案子,即便他知道自己坚决的态度会伤到她,秦深还是渴望见到她,渴望听到她呼唤自己一声“情深”。
目光移向二楼书房。
——你的技术比外面摆摊收钱的好多了,也给我来一幅咯。
顾念念想收到他的画作,曾经多次凝望书房,好像要窥视里面的秘密,又像在隐忍什么,被他收进眼底。
其实他一直想说,你又知道我不愿意画你。
相隔一小时,顾念念总算进来了,她没有质问秦深为什么不陪自己拍毕业照,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一言不发,像个失了心的游魂。
“刚刚站了一小时,打算再来一小时?”他姿势不变,眸光未动,已捕捉到她的存在。
“秦深。”她的声音很轻。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秦深”。
她总是喜欢喊错他名字,情深,情深!她说南方人,口音不漂准,表在意这些细节。可她这一次喊得极为精准,精准到他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微微抬眸,秦深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她身穿学士服,头戴学士帽,天然棕色的刘海湿嗒嗒地黏在她额头上,睫毛还挂着细小的雨珠,下眼睑糊了的眼妆给这副本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徒增几分狼狈。
淋了不少雨。
他眉峰微敛,眸色转深。
顾念念深棕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半响才涩声质问:“为什么提出旧案重审的是你?为什么重审的对象是我爸!”
大家都知道,顾念念有一副迷人的嗓音,说话清脆有力,唱歌浑厚圆润,别具一格,却有点不符合她性格和年纪。有人说这太深沉太有磁性,形容男人的词语用在她身上,略显贬义,她依旧引以为傲。
而她此刻说话的声线有种布帛撕裂的感觉,沉郁压抑。
秦深放下画笔,将烟盒凑到嘴边,叼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他。”隔着薄薄的烟雾,他神色莫辨。
显然不想透露更多信息,顾念念抿唇。
如果他想说,就不会等到她来质问。
犹豫再三,顾念念不得不为父亲放低姿态:“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肯放过他!”
“念念,你该换身衣服,这样会感冒。”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透着关怀和细微的温柔。
顾念念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她该怎么办呢?
她的问题,她的愤怒,对他而言,就像一记重锤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仰头,泪意愣生生被顾念念逼回眼眶,再次对视时,眼眸清明一片:“我再问一次,没半分回转的余地?”
“没。”秦深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强行压抑住不断上蹿的怒火,拳头紧握,关节泛白,斩钉截铁道:“好!你拼命整,我全力救,咱们法庭见!”
毫不犹豫地转身开门,在即将阖门的瞬间,她蓦然回首,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祝你订婚快乐。”
她说的极慢,亦像极了她敢爱敢恨的性子。
秦深清隽的脸上骤然掠过一丝阴霾。
“嘣”地一声,大门将两个隔绝在不同的空间。
秦深移动眸光,看向画板。
那是一张生动的脸庞,俏皮短发,刘海蓬松,眉眼弯弯,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看起来无辜又有点狡黠。
这是他第一次画她,却好像经过千锤百炼,一挥而就,连她笑起来时,鼻子微微皱起的小动作都不放过,长久对视,有种她出现在眼前的错觉。
其实只要她走过来,稍微靠近一点,就看到这一切……
但她没有,站在原地和他对峙,离开时给他留了一个决绝的眼神。
祝你订婚快乐。
语气轻飘,好像在谈论与她无关的事情。
秦深握住炭笔的手微微用力,“咔擦”一声,笔身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