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西秦?还真是巧。
姜知妤倒也不是很关于好奇夏侯景的身份,她正准备转身告辞回客栈,便被夏侯景忽然叫住。
“那个……不管你我为何如此有缘在邕州碰面,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抱歉,那一日是我太冒犯了,我不知道在大显这样子是不可取的事……”
夏侯景说到这,耳廓早已刷刷泛起粉色,只觉越发滚烫。
“……没事。”
她此刻并不想去商讨这些细枝末节,原本便不曾放在心上,数日的车马劳顿早就让她疲惫不堪。
更何况。她仍需早日脱身,否则等到了西秦,自己或许便要到那传闻中待婢女都很关心的主子房中了。
属实可惧,可怕。
离开大显的每一时刻,无不让姜知妤愈发想念。
“我……我叫夏侯景,我其实……第一眼看见姑娘的时候,我就喜欢姑娘了,但是我当时愣了一下,你就不见了……”
夏侯景说出这番话时,眼神飘忽不定,不停蜷缩着的手暗示着他心中的紧张。
“随后我又看见你了,担心你又一闪而过,我就冲上去询问了。”夏侯景看着姜知妤站在原地,似乎想认真听他陈述。
夏侯景还是第一次这般对一个女子心动,他平日里总是口无遮拦,如今倒怕错说了一句,对方听完便走了。
“我……”夏侯景顿了顿,“在西秦,我们有一个风俗,便是如果一个人心悦于一人,只要对方未曾定情或者婚配,便可以大胆去追求一番……”
他的语气越发微弱:“当、当然,若是按显朝的习俗,便,没有这回事。”
听他坦言,姜知妤觉察有些滑稽,只不过他想与人风花雪月,竟是不知人家此时此刻正在思考着如何逃离回家。
她沉默良久,忽然垂下脸闷笑了一阵。
“没有,”姜知妤笑了笑,“我的确尚未婚配,也未曾有意中人。”
又如何呢?
她旋即便补充:“公子想来便是家世显赫,我与公子属实不是般配,我也……”
她正侧首朝着客栈方向探去,留意在门口注视自己的几个仆从,仍旧睁着一团黑墨的眼盯着自己。
而就在那数位仆从的身后,正有一人。
泠泠月色下,他的靛青色圆领锦袍显得格外惹眼,虽是仍然有段距离,但仍旧可以看出他此刻心中不平的思绪,正对上姜知妤茫然的眼。
楚修辰?他为何会得知自己在这?
一旁的几位随从倒是机警,立刻觉察出来姜知妤定然是在沿途做下了标记,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从身后掏出了薄若蝉翼的青色刀刃,朝着楚修辰刺去。
姜知妤不由自主朝着前方趔趄走了几步,这几人不是普通的随从吗?
只见楚修辰一个跃身,便从马上腾空而起,手中依旧执着那柄寒凉锐利的雪煞。
他今夜的脸色就犹如雪煞那般的寒气夺人。
“你认识马上那人吗?”夏侯景连忙问。
姜知妤顿了顿,“不……不太认识。”
她自从离开大显后,便没有料想过来者会是他。
邕州……他最不应该来此处。
姜知妤原先只以为有四五名的随从留意着她的举动,却不料刀光闪过,不知又从何处来了七八位的杀手,手执利器,直朝他而去。
姜知妤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被夏侯景拉至墙角,“你别过去,可能是他遇上了仇家,就在这里埋伏等他的。”
姜知妤抿唇不言。
只见杀手抽出腰间长刀,凌空一划,朝着他斩去。
楚修辰的雪煞似一束白霜,剑气横空飞掠,不断灵巧侧避,化解攻势,兵刃相击后发出的猎猎响声在深夜中格外分明。
几位杀手意识到不好对付,将楚修辰团团围起,手中弯刃泛着银色的光晕笼罩在他身前。
楚修辰的确势单力薄,一人无法观测八方,倏地腾空而起,手中的雪煞也游刃有余一般从高处直往下俯冲,推肘偏击,将两人手中的长刀打落在地。
他的衣袍在风中微微吹起,并不是太吃力地便击杀了几位杀手,横陈在道旁,此时稍微处于下风的几位杀手急红了眼,孤注一掷,原本就是死士,无惧生死。
楚修辰迅速从地上夺过了弯刀,手中银光闪动,剑刃稳稳地挡住了那柄急剧砍来的白刃,而另一只手一转,早就沾着鲜血的弯刀便抵至了杀手的喉前,只听嗡鸣响起,死士伏地,见血封喉。
虽说在梦中,姜知妤曾目睹着楚修辰这般场景,可亲眼目睹着死士一个个倒下,仍旧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正当夏侯景准备带着姜知妤遁走之时,只见最后的三位死士大声怒吼,开始不顾任何刀法,直往楚修辰身前刺去,前几次都只差毫厘,未曾伤及,许是他稍有不慎之际,竟然其中一柄弯刃没入了他的左肩。
锐器刺入皮肉之时,死士冷笑了一声。
总算还是让他有机可乘了。
楚修辰隐忍住身上的痛意,朝着死士刺去,正入肺腑,死士手中的利刃也随着跌落从他左肩抽离。
鲜血汨汨往他身前涌出,犹如青瓷上点缀着斑斑红梅,随着衣料的晕染,逐渐蔓延开。
血腥味此刻在空气中迷茫,越发四散。
楚修辰眼中满是寒意,他微哼了一声,便继续朝着死士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