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辰会是那种人吗?
究竟是公主娇纵,不顾名节,只是小小的戏耍一番?还是自己后来的种种,都想多了?
许兆元觉得这行为颇为幼稚,五公主也不似扎着羊角的小女孩,这般失了身份的事情,她即便是想这么做,身边的婢女难道也不会阻拦一下吗?
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质疑这些?只能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话中带话,“公主日后,还是不要这般为好……”
姜知妤自然明白自己编的说辞过于虚假,可她的举措却又无法说与许兆元听,他自然是不知前世究竟发生了何事。
“嗯,你明白了就好……”姜知妤继续沉着脸,眼睫却慌乱地眨个不停。
姜知妤究竟和许兆元低声说了什么话,楚修辰自然是没有听到的。
虽是他并不好奇,可却是用自己的行动,仿佛证明了一切。
衣袂随着两人比剑的动作上下蹁跹,只听得兵刃相击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一旁的公孙树落叶也在漫天的旋转中,忘了所归之处,少许几片沾在了两人的发冠与肩上,又很快纷然飘散开。
许兆元本就是想着随意切磋一番,却在开始时那般义正辞严,说什么自己定当不会手下留情,却不料,最后处于下风的,还是他自己。
手中的剑寒光闪过许兆元的脸,楚修辰蓦地一个侧身,便向许兆元刺去,他自躲闪不及,体力稍显不济,频频后退了几步。
直到击落他手中的剑,楚修辰临时改了剑法,将剑柄扭转,刀剑的呼啸声略过,剑柄一端抵在许兆元的胸口,他才淡淡发声。
“承让。”
虽只是一番比试,两人却也是比得颇为激烈,满地的金黄,有的依然在空中起舞,两人相视而立,的确是一番良辰美景。
院里品茶,看人比剑,姜知妤连连赞叹,自己今日的确不枉此行。
只是在两人尚未比试分出个高低之时,在一旁的小门外,一位女子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窥探着,只露出半个脑袋。
姜知妤眼尖,微微眯了眯眼,便瞧见出了门外之人当是柳君君。
她若无其事地转回了身,假意未曾看见。
这是她的府宅,她若是光明正大地走上前一同围观,姜知妤也不会过于有些情绪。
虽是她当时在府外对自己言语无状,可罚也罚了,她若是还给个不好的脸色,的确有些心胸狭隘了。
这一世,她也慢慢想得通透了许多,前一世柳君君也未曾做错了什么,她当时得到的消息也并不全面,而她自己也落了一个唏嘘的下场。
何必再去执着于前世的种种呢?
姜知妤看着不远处比试的两人,脑海里仍旧会记起那残存的几个画面。
还好,他们现在只是切磋比试,而非真的对峙。
“半夏,”姜知妤依旧目视远处的场面,却微倾着身子向婢女启唇吩咐,“你去叫柳小姐过来,我和她一道喝喝茶。”
半夏看了看门外只敢躲着看的柳君君,又细瞧了姜知妤面色上的舒展,颇为疑惑。
她依旧忘不掉,柳小姐究竟是如何在许府门口折辱公主的。
她存疑,柳君君也惴惴不安,连忙朝着姜知妤行了一礼,“见过五公主殿下。”
姜知妤见她过来,连忙邀她一道而坐。
柳君君仍旧有些拘谨,经过那件事后,她便收敛了以往的浮躁无知,若是今日五公主要在此刻旧事再提,她绝无任何反驳。
从头到尾,的确是她有错在先。
姜知妤未曾想过柳君君反而比她更加无措,便故意借茶作酒,壮着胆子询问:“听说你在皇陵害了风寒,是我的一时冲动,如今好些了吗?”
姜知妤很是诚恳地询问着她,可柳君君却还是颤抖着谨慎回复。
“回、回五公主殿下,民女早就无碍了……昔日种种,都是民女目中无人,希望公主殿下能原谅君君……”
柳君君垂着头不敢看她,说话也娇怯怯地,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姜知妤自认为自己是个豁达的人,便笑了笑否认,“过去的事以后便不必再提了。”
重活一世,她不可否认自己有时还是顺着自己原本的心性来,也会娇纵撒娇,也会冲动不顾后果。
可,人都是会长大的。
柳君君原本想鼓起勇气找点话题,想问一问姜知妤今日来府上所谓何事,却不料话被身旁的人捷足先登。
“你也是来看楚将军比试的吧?”
柳君君如今十分敏锐,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只是适才表哥来我院中,我有些好奇,这才跟了过来。”
柳君君眼下这番拘谨的模样与姿态,倒是让姜知妤有些不太适应,倒是不好再接着问下去什么事情,两人默了一会,她才缓缓开口:“你们两人何时成婚呢?”
她从楚修辰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想了想自己好像对柳君君的事情,也就仅有这一事知晓。
柳君君死死捏紧了衣裙,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就连五公主都知道自己与表哥的婚约,为什么自己之前还要做出那么多愚蠢的事情?
如今她知道了,也悔过了,开始学着做一个好姑娘,可表哥却是眼里再无她了。
“或许,”柳君君微微扬起脸庞,泛着一点湿意,怅然若失,“很快这婚约,就要解除了吧。”
“我前几日到佛香寺算了一签,解出来的答复是,我和表兄有两世纠葛,可两世都是彼此错过,这是因果轮回,只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