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堂皇往来客(1 / 2)

日落时分,谢溶带着佑真往前厅走。到游廊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人,谢令殊与一高大男子身后跟着谢饶与两个面生的侍从,那叁人穿的一样,但看气度姿态,她也能猜个大概。只是那高大男子的走路姿势怎么…?

    “佑真你先过去,阿兄一会儿来找你。”还没等佑真开口,谢令殊先把他打发去了。谢溶与他相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然后带着佑真走远。

    “这就是那孩子?”那客人皱眉问道。

    “嗯。”谢令殊并不想多与他说这个话题,话茬被岔开了,催促道:“你快点回去辖地吧。这件事情我会办妥。”

    那人思考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你留她一条命吧,她毕竟…是我长姊…”

    谢令殊哑然:“她,她把你腿都…”又略微思索:“我也不是自己亲自去办,只能尽力。”

    又送这叁人到了门口,看着他们踏马远去,  影子蚂蚁一般细小后这才地关上院门。

    “去把这个送给……不要让人知道…”谢饶附耳过来听着谢令殊吩咐。等天将黑下来,便独自牵马出了院子。

    今日就要回去了,佑真与谢溶玩了几天,两人感情已然深厚,泪眼汪汪地拉着她,引的谢溶眼泪也在打转。

    谢令殊看这两人依依惜别心中好笑:“若是这么舍不得,便不如日日都在一起?”说完,他一阵沉默,是啊,若是佑真能一起回了乌衣巷,大家不是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么?

    可是上次提出来,父亲便与他吵了好大一架,他便当着父亲的面发了毒誓,再不让佑真踏入那个冰冷的谢宅,罢了罢了。

    “当时母亲与叔母一同生产,但是叁叔父是与逆贼同死,官家是决不允他还会有血脉留存的。没有牵连谢家仅仅因为他刚做了皇帝,根基未稳。还需世家的能力稳固朝堂。”在马车上,谢令殊说起这段往事:“当时家里也很乱,一下子叔父叔母和母亲相继去世,祖父干脆一把火烧了叔母住的地方,趁乱把你和佑真都带出去了。

    只是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内情,他不愿,也不想说出来…

    这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她不得见。心中却却起波澜。曾经自己也想一走了之抛开这个姓氏,但如今,她已与他们紧紧相连,共同沉浮。

    顺势依偎进谢令殊的怀里,这几天,两人虽然在一处,但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公事上。这一回谢家,不知前面还有什么事等着。两人在车里又温存了片刻,各自回了院子。

    “阿姊阿姊!”谢渔看到谢溶回来,心中大喜。这几天她与谢惟都被二伯父谢惠带着与他家孩子一起读书,谢令崎、谢惟小小年纪就开始读策论了,两兄弟有问有答,像模像样。她可实在不感兴趣这些,只是平时谢源都同自己玩做一处的。现在给自己父亲做了学生,却不敢松懈放肆了,忍得她也跟着一起读书。

    现在谢溶回家,她便可以接着由头不去了,在松霖院躲懒。

    哎,自从母亲北去之后,她都不出门玩了,怕给伯母们带来麻烦,可是学习也是很伤脑筋的呀!

    谢峤果然预料没错,两人刚去别院的第二天,就有人递了帖子来拜访,却不是萧法继。而是长兴公主。

    “长兴公主?”谢溶拿到杨夫人给自己的帖子吓了一跳,她好像一进入建康,就会卷入多事的漩涡。“总是没什么好事。”她心道。确实,自从玄妙观出来,这一路惊险大于安稳,灾劫多过好运。

    “那你快乐吗?”心中那个小人问她。

    “大约是开心的吧,我了解了父母生平,还有…还有…”她暗自想。

    且说长兴公主的使女来谢宅叩门,应门的却说谢长史家无长辈在家,七娘子谢溶也出了门去。

    “那便请杨夫人转交吧。”使女在门口一直矗立,也是碰巧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大伯母杨夫人。

    “这如何能让我答复呢?侄女现在也不在建康。”杨夫人一脸为难,连连推拒。

    这个长兴公主萧娐,小时候自己还带过她哩。那时天下初定,皇宫也在修缮,为了稳和世家与皇族的关系,君臣常有走动。

    明明是个还要人照顾的小奶娃,说话做事都颐指气使,再长大一点,便仗着元后与先太子殁了,自家母亲周贵嫔是嫔妃之首,更加飞扬跋扈。

    做母亲的在宫里得罪不少人,她在宫里宫外都得罪不少人。出嫁前,为了一颗红宝石还打断了自己异母弟弟的腿脚。早几年做了寡妇,还迎了不少郎君面首。真是任谁讲来都摇头了。

    “女从使可为难我这老人家了,别家的事情,我怎可做的了主呢?”顾及来者是公主身边有品阶的女官,杨夫人不好叫人隔开,只能提着裙子快走。

    “夫人莫怪,去或不去,您转交一下帖子就好,省得奴每日立在贵府门口等待了。”那女官见杨夫人要溜,软磨硬泡:“若是夫人娘子觉得殿下递帖子不够重视,明日来奴定多多带人与仪仗。”

    天呐,甚么无赖,上赶着抬人去家里做客?杨夫人心中叫苦不迭。只好拿了帖子给好大儿谢峤让他拿主意。

    “无事,去吧。到时候让张参军家的二女郎一起做陪。”谢峤道:“他不是殊弟属下么?让阿溶再带几个人一起去,看看她想搞什么?”

    这次回来后,谢令殊便把收到的情报告诉了谢峤,两人一合计。都是女郎的宴会,应该翻不出什么花,现在他人是一条船,自己是一条船。虽然清楚他人的目的,但若面对攻击时时躲避,便可能在后来的交战失去先机。

    于是谢溶带着小檀与谢峤派去的另一名女侍攒雪同去。晚间谢溶四姐弟一起吃,周姨娘专门带谢意来道谢:“溶娘子自己都是个孩子,还为了弟弟如此辛劳…”她说的还是上次玄妙观找郎中的事情,都谢过好多次了。

    谢溶虽然被她客套地有些尴尬,但是她温良谦逊,小谢意也被教的很好。

    “这裙子是今月新裁的,知道娘子也不缺衣裳。可实在也无甚拿得出手的…衣裳常见,但是熏香新颖…用花果香熏过的。”周姨娘话语婉转动听,和她说话仿如整个人都拢在柔柔的月光中。

    “多谢姨娘,那阿溶就笑纳了。”谢溶心里想着,周姨娘真好看,说话也真好听。又留她闲聊了一会儿。她自小就对温柔的女性抱有天生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