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居年抬头,神色微微愕然。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运动裤坏了, 烘干机也坏了。
他起身要去看看,余漾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起去了卫生间, 里面空间很大,角落里安安静静放着一台烘干机, 余漾看到傅居年走过去, 想到什么, 转身小跑出去, 不一会儿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衣架, 衣架上是她的内衣。
傅居年下意识扭头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头又赶紧转了回去。
余漾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这反应也能猜到他是什么心思,一手杵着膝盖弯下身,边看着他捣鼓烘干机边自言自语地调侃:“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商场上都大大方方地挂着呢。”
傅居年没接话,手按了开关键,烘干机没反应,重复按也一样,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变重些,他拍了拍烘干机箱体,还是没反应。
余漾指了指旁边那个键:“好像得先按电源键吧……”
傅居年抬头一看,上面果然还有一个电源键,不是他没用过烘干机,也不是他不会用,而是刚刚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默不作声地按下电源键,烘干机的指示灯果然亮了,但是再按开启键还是没反应,余漾偏头看了看他:“你看,是坏了吧。”
傅居年盯着烘干机看了几秒,突然站直身,想要跟余漾话说,眼神却要看不看的,他叉着腰指了指外面:“晾阳台吧。”
余漾瘪了瘪嘴:“我就说了,你还不信,让我白跑一趟。”
说完,她拿着衣架往外走,傅居年看着她背影,再次无奈地掐了掐眉角,过了好久,卫生间里幽幽飘散一声叹息。
他出去时余漾已经坐到沙发上重新啃起她的那半拉苹果,看到傅居年出来,余漾指了指茶几上的几滴水:“你洒的,你擦。”
她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样子,对着他颐指气使,傅居年真是有点被她的天然呆或者说是脸皮厚打败,开始还以为她在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会紧张会害怕,原来是他想错了,现在被诡异的气氛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好像是他自己。
傅居年走过去,任劳任怨地抽出纸巾擦了擦茶几。
余漾吃下最后一口苹果,瞄准丢在垃圾桶里,擦着手跟他提议:“以后你家是不是要备点女人用的衣物?”
傅居年动作一顿,头不抬,眼睛也不看她,语气听不出喜怒:“不需要。”
余漾翘起二郎腿,上衣勉强盖住紧要部位,她心情很好地晃着腿:“那我就还穿你的。”
傅居年长长吸了口气,他直起身,终于正面对着余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细细打量,二人对视良久,他看了一眼她交叠手臂上方的位置,眼中有纠结有犹豫,像是关切,又不好意思开口。
“上面……不穿,没关系吗?”
余漾愣了一下,心想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她盯着傅居年,恨不得顺着他眼睛钻到他大脑里,半晌之后,她道:“马上要睡觉了,穿着不舒服。”
“嗯。”傅居年松了一口气,视线撇开,指了指楼上,“那你快去睡觉吧。”
说着他也转身,余漾眼见着他要走,终于坐不住了,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
傅居年被拽得一顿,感受到背后的力道,扭头看了看她,余漾眼神震惊:“就没了?”
傅居年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表达出“你还想干什么”的意思。
余漾张开嘴,吸一口气又抿上,她冲他眨眨眼,心里却在想,他该不会真的想要自己说出来吧?
“你……”余漾“你”了半天,那句霸道的话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泄了口气,“你给我擦擦头发吧。”
傅居年手里是一直在拿着一条毛巾,这条毛巾存在感弱得他自己都快忘了。
余漾看他不动,一脸幽怨地望着他:“男朋友,你该不会连这个都做不了吧?”
她平时都“二叔二叔”地叫,突然冷不丁地喊了一声“男朋友”,还带点咬牙切齿的刻意,傅居年觉得有些不适应。
但不适应归不适应,这声“男朋友”并不刺耳,也没那么反感。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指了指自己前面的沙发,“坐过来。”
余漾一听就弯唇笑了,挪着屁股坐过去,把自己的干发帽打开。
头发已经不滴水了,但还是湿的,此时打着缕散下来,额前碎发也滑下,乱糟糟的样子像卡通版的狮子,傅居年把毛巾罩在她头顶上,顺着发丝擦了擦,余漾像个被拨弄的不倒翁一样晃着脑袋,忍不住哈哈笑出声:“你给小狗擦水呢!”
头发被“□□”一通,变得更加杂乱,但不再打缕,根根分明。
傅居年也有些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低声道:“我的确只给小狗擦过水。”
余漾笑得止不住,嘴上骂:“你好好擦!”
于是,傅居年真的表情认真起来,微倾下身,一手捧着她后脑,一手叠在毛巾后面小心翼翼地擦起来。
湿乱的头发下是一张干净白皙的脸,在他的掌心衬托下小巧玲珑,仅一只手就能捧起,余漾昂着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再笑了,白色毛巾下半遮一双眼,正安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与落地灯的金色灯光交相辉映,蒙着一层水,晕开一抹异色。
他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在某一个时间点完全停顿。
空荡的客厅隔绝了外面一切声音,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愈演愈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余漾有些呆怔地看着他,她不清楚那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声是谁的,在气氛悄然变化的临界点,她似乎看到了傅居年那双黑眸中倒映出越陷越深的瘾,不是似是而非的暧昧洪流,而是无法忽视和逃离的欲.望。
“你……”
她缓缓开口,却在刚刚发出一声音节后,被俯身而下的人猝不及防地堵上了唇。
越线一触即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次不是她主动,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完全陷入他的节奏里,彼此之间都对对方的身体充满陌生,彼此又都是对方仅有的最熟悉的人,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密碰触里,每次都有突破,每次都能品尝到更刺激的新鲜感。
余漾沉溺在声色浪潮中,某一瞬间,身体突然一轻,视线翻转,她已被人轻轻放到了沙发上,明明是躺着,不安全感却越发强烈,她下意识抓住他衣角,想要得到一个支点,大脑混沌不清,也分不清耳边的呼吸和吟语是谁发出的,她掀开眼帘,半睁半阖的双眸只能看到他一颗漆黑的头顶。
这时候也来不及去想什么,身体会自动记录下每一次舒心的碰触,并去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