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听得唇角漾起笑意,怪不得宁宛致性子如此开朗豁达,有这样的父亲做靠山,又有何不开心的呢?
“别的贵女都觉得宁姑娘倒贴丢人,没少说她闲话。”林嬷嬷道。
昭蘅却不这样以为,她反倒觉得小宁很勇敢。
她这一生大概也不会那么喜欢一个人,坦白直率,告诉所有人非他不可……
不对,应该是她这一生也不会喜欢上谁。
从炼狱里爬出来的人,最爱的人唯有自己。
*
晚上李文简准时出现在昭蘅的房内。
她蜷缩瑟瑟而眠。
他迅速地按下穴道,助她入眠。
正要离去时,视线落在她枕下的一抹红上。
红色的玛瑙铃铛缠绕在她莹白的指尖。
指尖若雪,玛瑙似梅。
娇妍美丽。
他一眼认出那是宁宛致的东西,以前戴在宁宛致的头上,他只觉得俗气。
李文简不爱评判美丑,却也觉得昭蘅将大红色的衬托得出尘。
——再过几天五七就过了。
年轻的小姑娘谁不爱美,她若妆扮起来,会是怎样的模样?
次日一早,昭蘅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很多人走动的声音。喊来莲舟,才听说李文简给她送了很多东西过来,林嬷嬷这会儿正在清点。
“什么东西?”昭蘅声音倦懒,慢慢起身,云鬓散落,雪白寝衣挂在瘦削肩头,往一侧滑落些许,露出大片雪白锁骨。
莲舟震惊:“好多东西!什么都有!”
昭蘅行至外间,见花厅里又摆得满满当当,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不胜枚举。
“司衣司求见昭训。”一个宫女来到花厅禀报。
昭蘅令她将人请进来。几个司衣司的宫女鱼贯而入,领头的嬷嬷对着昭蘅摆起笑脸:“裁制新衣的时候,主子还没入宫。殿下吩咐奴婢来给主子量尺寸准备夏装。”
昭蘅张开双臂,任由宫女给她量尺寸,目光越过她们的肩头,看着花厅里的珠宝,流光溢彩,将花厅映得满堂生辉。
这个人,真是!
她笑笑。
量完尺寸后司衣司的宫女便离去了,宫人还在搬东西,她在屋内看书觉得有些吵闹,起身去太医院,打算问问李文简的伤现在应该如何料理。
郑太医细致嘱咐了各项料理事宜。
昭蘅又说近来总是睡不好,只有用安神的熏香才能入睡,郑太医又给她把了脉,说她是脾胃双虚导致的精神不振,给她开了滋补的药。
四月天气很好,温暖却又没那么热。
从太医院出来,她们去了放春园,昭蘅想采一些花枝,给宁宛致和李南栖编花环。
小姑娘都喜欢花花绿绿鲜妍的东西。
放春园里百花竞放,开得热热闹闹。
昭蘅在花房里借了篮子和花剪,走到园子深处剪花。不多时,小小的花篮里堆满了丁香、芍药、含笑……
昭蘅走累了,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水,她牵着莲舟在石桌前坐下,抽出帕子扇风。
等歇凉快了再回去。
“再过一段时间槐花开了,我们再来摘一些回去做槐花蜜。”昭蘅一边擦汗,一边对莲舟说。
莲舟脸色却不大对,眉头拧着,还捂着肚子。
昭蘅奇怪道:“怎么了?莲舟?”
莲舟揉着肚子哭丧着脸说:“早上樱桃毕罗吃多了,肚子里这会儿一直在叫,走着还能听见水晃悠。”
昭蘅扑哧笑一声,点着她的额角说:“让你贪吃,吃坏肚子了吧。走吧,我们赶紧回去。”
莲舟正要回答,脸色陡然大变:“啊!不行了,主子……”
“主子在这里等我一阵,我马上就回来。”她语速飞快地说,一边说,一边捂着肚子往园子净房所在的方向跑去。
昭蘅笑着摇了摇头,扭过身子,拿出方才郑太医给她开的药方慢慢开着,这些时日的工夫没有白费,许多字她都已经认识了……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做跛足大夫的药人,跛足大夫教她认草药,却不教她认字……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憾事。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昭蘅的目光仍落在纸张上,随意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昭训。”男人的声音近乎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