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清楚,因为已经遇到很多次了。
每次都是负伤回到租屋处,她跟白雅琳住同一间套房,因为国外支出比较麻烦,白雅琳也不在意,所以很乾脆的就这么租一间。
她小心翼翼地回到租屋处,深怕有其他人跟踪,找白雅琳麻烦,也怕被白雅琳看到她的伤势。
轻轻的关上大门,现在已经晚上11点多了,看了暗了的屋内,她想白雅琳应该已经睡了,松了口气,赶紧走到浴间,拿起早上已经放在橱窗里的衣物,看了眼镜子,镜前的自己满脸瘀血,头发染了黑色的血渍,她皱着眉头,眼神却是很坚定。
对着镜前的自己说,「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走廊的灯亮了,常佳嘉却没有注意到,当她回过神,才发现身旁站了个人,那人握住她的小手,看了眼她手臂上的刀伤,在看她的眼睛,「过来点药吧。」
拉着她的小手,明明可以多说什么责备的话语,或是可以直接说她不是,说很多,但她却没说上半句。
这也是她最重视的家人,最亲的姐姐,白雅琳。
她看着替她擦药的白雅琳,虽说伤口很疼,让她紧皱眉头,让她紧握拳头,但她却笑了,轻轻的淡笑。
雅琳姊,你的幸福由我们来守护。
「佳嘉,我们到了。」意识突然变得模糊,感觉到自己似乎要从这里醒来,等到自己意识到后,视线变得恍幽,缓缓的,视线才迎来外头的风景。
「好、的,我先去买花,雅琳姊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拉起安全带,正准备开门,「不要紧,我去就行,一束花不至于。」
「哎……好。」她的回答依旧如此,但是此话让常佳嘉愣了下,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她说她要去买花,那是从那个人去世之后,第一次。
那个人,白雅琳的父亲,也是让白雅琳变成这样的一个坏人。
从她年幼时,常家每天都重复此话。
『他是人渣,辜负白董的心意。』
当然她一开始也就这样想,因为,她最清楚,那天,雅琳姊跟她在公园的草皮玩得很开心,年幼的雅琳姊总是满脸笑容,但那天,也是他让她失去笑容的一天。
明明一开始很开心,他也笑着,为什么接了电话,他的笑容却变了样,失了温,对她们俩的温度。
「是嘛,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走了过来,说了很冷淡的话,「抱歉,爸爸歹走了。」
他走了,就在快要离开我们视线时,雅琳姊突然抓住她的手,她俩一起衝过去找他,但当她们穿过草丛时,迎向的却是那个男人跟另一位完全没见过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火辣的身材,穿着可以说多暴露就多暴露,一头长黑发,浓妆,妖艳的狐狸精,可以这么直接的形容。
他们正在接吻,这个动作对她而言,应该只会看到父母以及周遭情侣才会的举动,那么,那个男人为什么会搂着那个女人的腰间,为什么当那女人发现她俩,竟然用不屑的眼神瞪她们。
这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抢走似的。
她吞嚥口水,谨慎的往旁边的白雅琳一看,她不是哭、更没有闹,那种平淡,她傻了,连她的父亲、那女人都傻了。
那副淡然,与平常的样貌差距极大,有着与她的母亲相同的气场,异常的冷静、那双眼,既有不一般的恐惧正压迫着他们。
那双眼,就像是说好一样,炯炯有神,宛如再多看一眼,会失去灵魂一样。
但那女人,却也不礼让似的,用力推开那个男人,冷哼一声。
「果然,跟你的母亲一样吗?」她突然走了过来,白雅琳没多退几步,只是她还是握得很紧,她的手,握得很紧。
像是要她别松手,其实,还是很怕。
「一样的冷静,无情吗?就算我抢走了……」
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抓得很用力,她痛得往后瞪了一眼,露出很噁心的笑容,他连看她一眼都没看,看往白雅琳,她俩似乎对上了眼,沉默半晌,他拉着那个女人,头没再转过来,「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我会离你很远很远的,放心吧。」
「啊?你说什么傻话,不是说好的嘛!喂!」那个女人似乎听懂什么,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大堆。
他们就这样走了,离开这里,没再回来。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他的丧礼。
为什么,为什么她意外的冷静,没有哭、没有闹,那个她最熟识的白雅琳,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没有表情、感情的机器人。
白雅琳的冷静,很可怕,似乎有很多她不明白的地方。
她看着白雅琳刚买完花走了过来,她赶紧下了车,一起走到那个男人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