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地收了口红,安寻接到纪璇发给她的信息。
【原始图纸在公共盘,打印一下,明天去现场核准。】
*
第二天早上突然下雨,到公司就湿了鞋子。纪璇只有一双备用鞋,不太想冒雨出门,就把下午的工作挪到上午。
采购部同事下午去青山区,可以搭个顺风车。
纪璇和安寻坐着采购小哥哥的皮卡到俱乐部选址的商业区时,雨已经停了。
天光乍破,像是乌云被摩天大楼戳了道口子。
光海篮球俱乐部就在那栋楼里。
找到楼层和门牌号,区域里还散落着一些前租户没带走的办公桌椅,破烂的箱子和打印纸。
走进去,脚底沾了一层灰。
“这地方也太脏了吧,都没打扫过吗?”安寻被灰尘呛得咳嗽两声,连忙用胳膊掩住口鼻,“早知道戴口罩来了。”
纪璇面不改色地从包里拿工具:“这有什么,你是没见过有人把自己家拆得像地震现场。”
安寻疑惑:“为啥?”
“省钱呗。”纪璇说,“旧房重装,不想另外花钱请人拆,结果砸了承重墙,后来我们又给他一砖一瓦砌起来,多花好几万,物业还上门教育。”
“这么可怕的吗?”安寻从背包里拿出图纸,表情严肃起来,“让我瞧瞧哪儿是承重墙。”
纪璇下巴抬了抬:“那儿,那角落肯定有根柱子。”
安寻对着图纸一看,干笑两声:“姐,你神了啊,提前看过图?”
纪璇拿尺在地面上敲敲:“没看,这是经验。”
紧接着给安寻分配任务,两个人开始干活。
安寻在实习期,纪璇做完自己的还得帮她复核一遍。
一边核对图纸数据,一边听安寻在旁边叨叨:“我听商务那边说了,这甲方有点儿那个啥。”
纪璇抬眼:“哪个啥?”
“事儿多,矫情,当初谈的时候要求写了三页a4纸。”安寻道,“而且那人还不是老板,就是个代理的,真不敢想幕后老板得有多难伺候。”
“难伺候也得伺候,谁让我们是乙方。”纪璇笑了下,漫不经心,“下辈子投胎当甲方,你就能拿着钱作威作福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几道咳嗽声。
正在堂而皇之吐槽甲方的纪璇和安寻同时一愣,转过头去。
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灰色西装,身材高瘦,冷白皮肤,电灯的光线盛在他潋滟的桃花眼里,让人分不清眸底那阵依稀流动的光泽是不是错觉。
纪璇禁不住晃神,视野发生了重影,眼前一会儿是记忆里十七岁张扬肆意的少年,一会儿是这个和少年面容相似的男人。
似乎个子更高了些,眼神清冷了些,轮廓凌厉了些,气质变得像另一个人,没变的是让她瞬间能确定的感觉。
偏低偏冷的声线回荡在空旷的室内:“斐瑞设计公司?”
他目光落在安寻面前的工牌上。
“是的。”安寻被帅哥勾走的魂先归了位,正色道,“请问您是?”
秦肆浅淡地勾了下唇,带着轻微揶揄:“你们口中那位难伺候的甲方。”
安寻噎住,纪璇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暂时放过头脑中那些理不清的复杂心绪,想作为乙方先道个歉。
却让秦肆抢了先:“抱歉,无意偷听,场地是朋友帮我找的,我过来看看,两位是现场勘验吗?”
纪璇攥紧手指,面不改色地回答:“是的。”
秦肆点点头:“两位请便。”
说完,他在这里没停留多久。大约看了下面积,采光,安全出口的位置,等纪璇核对完图纸数据,人已经离开了。
安寻确定帅哥已经不在,才夸张地抱着纪璇的胳膊惊呼:“刚才那个看到没?撕漫男啊,这么帅的脸是真实存在的吗?你掐掐我,是不是做梦?”
纪璇毫不留情地拧了拧她的手背,安寻不料她真下狠手,哀嚎一声:“啊!疼疼疼——”
“知道疼?”纪璇淡淡地瞥她一眼,“明天我见不到分析报告,扣工资的时候你比这还疼。”
安寻:“……”
纪璇是典型的冷血美人,长得有多漂亮,扣绩效分的时候就有多冷酷无情。
她是安寻的带教老师,安寻能拿多少实习工资,全看她那张薄薄的绩效表格。
量房用了半天时间,两人从大厦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白天下过雨,这会儿的夕阳却像是晴天,把潮湿的地面晒干了,烘托出橘黄的暖意。
公路上车水马龙,车辆比来时多了许多倍。青山区繁华地段的晚高峰是出了名的拥堵。
安寻打了个车,要排队,等排到他们的时候又因为路口堵死,司机说过不来,打电话请她们取消订单。
无奈等了一场空,安寻问要不去坐地铁或公交,纪璇看了看两人身上的工具包,说你挤上了包挤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