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沉醉听不得这种话,扶着爷爷到床边坐下,开始跟他分享积极向上的生命观,并且承诺要自掏腰包给他一台除湿机和空气清净机。
社工阿姨闻言后想说他们向单位申请即可,徐羡却是拦住了,笑道:「让她买吧,她什么没有就钱最多,何况她就是这种热情的孩子,见不得别人过不好。」
沉醉自带优秀的聊天能力,不论是跟三岁小孩还是八十岁老人都能侃侃而谈。见暂时没有他们的事,两个社工阿姨决定去帮爷爷扫厕所,徐羡便在外边擦擦柜子、扫扫地之类的,顺便听自家闺密和老人的对话内容,全当消遣。
爷爷说自己没有孩子,曾经有,但十几岁时因为校园霸凌得了忧鬱症,后来不堪痛苦便自杀了。之后跟妻子相依为命,彼此倒也有个依靠,几年前老伴却因为肾衰竭也离开了人世,现在就剩他一个人。
老人家在叙述过往时面色很平静,眼里的孤独却快要满溢出来,徐羡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不忍心再探究下去。
她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柜子上的那堆杂物,问道:「爷爷,这堆要帮您清理吗?」
老人家的视线随着她指尖飘到衣柜上方,眼底空洞了一瞬,才慢吞吞道:「不用……谢谢你啊小姑娘,那些都是我儿子和太太的遗物,捨不得丢哈。」
好死不死踩了雷,徐羡心里更难受了,抱歉道:「爷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哪有什么对不起,你本来就不知道。」老人家笑了笑,「你们年轻人平常那么忙,愿意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就很好啦,感觉屋子都热闹了起来。」
热闹的反面便是冷寂,徐羡听出了爷爷若无其事下的寂寞,心下空荡又酸涩。
几十年后的她也会变成这样吗?可她不想。
后来又简单帮爷爷整理了一下,几个人便要撤了,正好这时徐羡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谢绰。
他问她在哪里,晚餐要不要一起吃,徐羡说好,大致说明了自己的状况之后,谢绰便说要来接她。
徐羡本想拒绝,毕竟平新镇到市区至少也要半小时,何况今天是假日,估计还会塞车。可谢绰像是事先预判了她的反应,还没等她回答,便直接道:「羡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跟我客气。」
「你独立惯了,可能不习惯依赖别人。」冷调的嗓在耳畔沉沉响起,犹如寂夜中缓缓抚过深林的水流,低慢又清澈,于耳梢捻起微微的痒,也在她心下掀起潮汐。徐羡莫名有些耳热,「我说了我会对你好,你只要安心接受就好。」
掛了电话,忽见全场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徐羡无视自家闺密脸上曖昧的笑,抿了抿脣:「怎么了?」
「男朋友啊?」老爷爷笑问。
儘管确定了关係,但「男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依然有些陌生,徐羡迟疑了两秒,缓慢地点头,感觉耳根子更烫了。
她居然也会有害羞的一天。
老人家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处啊,珍惜能在一起的时光。」
徐羡想起了他刚刚分享的关于妻子的故事,心下一软,温声道:「会的。」
走出老公寓后,徐羡和沉醉同两位社工道别,过了几分鐘徐羡才意识到什么,转向自家闺密:「你怎么也留下来了?」
「我蹭一下你男朋友的车。」沉醉理直气壮,「怎么样,捨不得啊?打扰你们的两人世界?」
徐羡:「……」
「他如果真的喜欢你,那就应该要爱屋及乌,顺带捎女朋友的闺密一程。」她歪理一套一套的,还挺嚣张,「我这是在给他表现的机会。」
徐羡失笑,自知说不过,也就由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