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脚踹开了铜门。
一声巨响后,她们看到了门后的一片殿前广场,死寂。
红叶面不改色地蹲下,揉了揉震得发麻的脚踝。
穿过殿前广场,还要上几节楼梯,这里的楼梯有两道,左边一道,用来上,右边一道,是尊贵之人上行之时,仆从走在此搀扶。
上了楼梯,面前有一个幽深的通道,透着不详的气息。
一路到此,红叶也有所察觉,这座城虽然凶悍,但鬼终究是鬼,经历了几百年,或许是几千年的嗟磨,也只剩一具血肉皆无的空壳。
穿过幽深的走廊,到头左转,进入一个大殿,奇怪的是,尽管没有灯,这里并不是漆黑一片,墙壁上挂着的珠子,让室内很明亮。
正中间的贡台上,盘踞着一条巨蟒,光泽暗淡。饶是如此,还是吓了红叶一跳,她怕蛇。
但是一想到这是孙赞,她心里的恐惧就转化为了愤怒。
红叶站在贡台前,不耐烦地敲敲柱子:“叫我们进来,自己却在这里装睡?”
出发前为了防虫,她带了不少驱虫喷雾,想必蟒蛇也是大虫子,应当能用上。
她手里逐渐蔓延出冰霜,就在即将接近贡台时,巨蟒睁开金黄色的双眼,嘴没长开,但四周响起孙赞的声音,宛如混响效果:“你们,很难杀。”
红叶一只手搭上白薇的肩膀,缓解胳膊上的不适:“你也不赖。”
话音未落,巨蟒长啸一声,尾巴横甩过来,红叶连忙躲开,在地上滚了一圈,她狼狈地抬起头,大喊道:“喂,你别打到承重柱。”
回应她的是又一尾巴,红叶没来得及站起来,只来得及将白薇狠狠推倒到另一个方向,紧接着就被尾巴扫到,在地上翻了几十个滚,砰地一声砸到墙上。
她感觉血气上涌,轻哼一声:“不是你杀了孙衔蝉,你根本离不开这里太远,白天,你也无法发挥妖力,对不对?”
她伸出指尖,但这回没有凝结冰霜,而是指尖冒出一簇火,火焰越烧越大,将她的脸色衬托得诡谲,白薇瞳孔一缩:“你在干什么!”
红叶以自己的血为引,燃烧起自己出生就携带的天赋,接近巨蟒,她左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医用酒精,在巨蟒又一次攻击时,用力捏碎瓶身,撒到它的尾巴上,点燃。做了这一切,她紧紧抱住那根翻腾的巨尾,沿着他的蛇身一路往上爬一路烧,眼睛亮得可怕。
她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世,没有人在意的,红枫的一生。
红枫并不是真的叫红枫,她也姓白,也是白家的养女,经历了和红叶差不多的事情以后,选择离开门派,改头换面。
白术修冰系法术,她就四处修学火系法术,白术姓白,她就改姓红。她不和她抢男人,但她永远和姓白的作对。
红叶体内的火毒,也是她强行逆转功法的结果。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她性格要强,得罪了很多人,没有了白家的庇护,被追杀至死,唯一的女儿,最终还是只能托付给白家。
红枫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长大也是工具人的命,都被命运牵引着和白家人不清不楚。
红叶手里的冰锥刺下,巨蟒发出人类的尖叫,他的眼睛被刺瞎了一只。一手是火一手是冰,红叶体内两股功法互相交缠厮杀,她的情绪也兴奋得不正常,一边吐血一边攻击,连半边身体被妖气蔓延都不在意。
系统悄悄躲到后面:“快管管!你师妹疯了!”
白薇本来的攻击节奏也被红叶的自杀式袭击打乱,她避开蟒尾的扫荡,手掌按地,无数冰花绽放,冻住巨蟒的腹部,然后冲过去一把拎起红叶,将她丢出去。红叶砸到地上,又吐了一口血,她感觉自己要被自己的血呛死了。巨蟒虽然瞎了一只眼,蛇腹又被冻住,但看到又送进来一个,用尽全身力气翻滚,长尾一甩,将白薇紧紧缠住。
缠绕,吞食,这就是蟒蛇的进食方式。
红叶躺在地上看到这个场景,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人。
那人得意的表情仿佛还在眼前:“红叶姐姐,我是蛇血哦,想不想看一下我半化型的样子?”
说起来,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因为害怕处罚,而吓哭吗?
她们在山上寻找孙衔蝉的时候,那人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还有一个核心问题:孙衔蝉之死,她真的会受罚,而不是收益吗?
白薇快被勒死了,内脏都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捏成一束,肋骨也发出碎裂的声音,她冒着冷汗,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你还在等什么,开,现在给我开!”
红叶的意识已经有些迷蒙了,她想问:开什么?
但这话不是对她说的,系统接收到信号,忽然泛出一层黑气,这黑气蔓延,充斥着整个房间。
明明是在室内,红叶却好像听到了电闪雷鸣的声音,她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某个自己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印证了墨菲定律。
这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哪怕是闭上眼,只要意识还在活动,都能看到四周的魔影重重,电闪雷鸣,还有絮絮低语。红叶用最后的力气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尖叫。
和她一起尖叫的还有巨蟒的人声,像泼墨一样,冷血溅满了四周的墙壁,紧接着,明明是吵闹的环境,却忽然有一个低沉的男声,穿越时间和空间,降落在此:“……薇薇,我等你许久。”
四周的声音远去,红叶在最后的清醒里,嘴角无力地上扬。
早就想说了,男人没处理干净,就别招惹我啊……
然后意识沉入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