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不算突然,其实他自己一直都有预感。只是,久违的两个人的生活太过于甜蜜美好,让他的身心都产生了懦弱的逃避。拼尽全力去掩藏那些角落里的牛鬼蛇神,粉饰太平,自欺欺人。可假的终究是假的,他对自己极度地厌恶与失望,为什么不在跨过那条线之前更坚持一点?为什么又要在将人拖过来之后如此无能无力?
许清荎早在第一次就医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阴暗情绪是一种病,但他根本无法控制。就像心底住了一个恶魔,不断诱拐他往悬崖边上走,还试图斩断他一切自救的念头。即使不是昨天,今天,没有意外的劫持,风平浪静,但这个病它就扎在心里头,早晚会冒出头来,星火燎原,摧毁他所有的努力。
这种崩塌,他经历过不仅一回。
这一回,许清荎赶在被绝望淹没之前就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不能任由自己沉沦。
“我觉得吧,我还能抢救一下。”明明是玩笑的语气,可许清荎的目光中却透着曾经熟悉的苍凉。
白涛从只字片语中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的确下午还要出诊,来不及给他做细致的咨询。
“还能等两天吗?”他严肃地问,“或者下班时间我都可以。”
许清荎想了想,“等两天吧,平时挂白主任的号得等半个月呢。”
“还会说笑,应该不至于弹尽粮绝,”白涛犯愁地敲了敲桌面,“我最快后天下午有半天时间,你先过来,之后看情况我给你做个排期。”
“好。”许清荎很听话,却没什么精气神。在家里和工作场所佯装一切如常很累,只有在白涛面前,他是一个无需伪装的病人。
好在,陆野接下来去临市出差了三天,比起那种没着没落的思念煎熬,他不得不承认,不用时时刻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颓废丧气做斗争,他是松了一口气的。与此同时,又很自责。他的爱人全心全意地在爱他呵护他,为他提供倚仗,几乎将他护在滴水不漏的羽翼之下,期待与他开启顺遂的新生活。而他却在为莫须有的恐慌寝食难安,无所适从。沉重的自责混杂着无法控制的绝望,他无时无刻不处在溺水般的窒息中。
预约就诊的这一天,城市上空的空气浑浊晦暗,上午十点多也见不到多少日光。许清荎请了半天假,准时来到医院。
“说说吧,”白涛替许清荎调好了躺椅的角度,“第一次这么招你待见,我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我不一直是白主任的粉丝吗?”许清荎阖上眼眸,这会儿太阳舍得出来了,窗外淡淡的金光洒在他的脸上、身上,让人短暂地感到一丝温暖。他勾了勾唇角,“我不待见的纯属是贵院不接地气的要价,与人无关。”所以,许清荎在战地归来的免费疗程过后,复诊的非常不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