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睫毛贴紧陆尽燃的手?指,难以眨动,里面涌出的不知名水雾也就掩饰不了,她僵着,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直到水痕越流越多,她干脆放弃抵抗,向后靠着他。
年轻男生什么?誓都?敢发?,才两个月的恋爱,就算再上头时间久了也会变的,爱她时?出生入死,等他恨上?她,无论多伤筋动骨的感情,应该慢慢都?会忘了。
盛檀深吸口?气,平静说:“我喊这些,只是快杀青了,要在这片海跟苏白告个别,不需要回答,至于咖啡,我是真的想喝。”
你,我也是真的会赶走。
盛檀在陆尽燃怀中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抬头,笑着吻他一下:“走吧,陪我一起去?买。”
现?在时?间?还不到,盛君和?再婚之前的那场宴席才是重头戏,她撩了他这么?久,该拿成果了,等目的达到,一刀两断,再难分也得分干净。
至于她。
不过是要戒断一场最大的瘾。
过年期间?,观光公交车班次很少,走了一辆,下一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陆尽燃不再说话,把盛檀重新?背起来,沿着海边慢慢往咖啡店走。
盛檀趴在他背上?,午后阳光斜斜洒亮他侧脸,她手?指想碰碰,又蜷起收回,闭上?眼,躲进他颈窝里,任潮湿海风把两个人吹到凌乱,投映在栈道?的剪影融成一体。
隔天返程的飞机是上?午,盛檀这一晚起起伏伏,汗流得枕头要湿透,起床时?候嗓子还是哑的,自动跟某只气血逼人的小兽保持开距离,拿眼神冷冷凶他,禁止他靠太近。
谁说男高比钻石还硬的来着……
男大有过之无不及!
从?登上?回京市的飞机开始,盛檀就借着这个理?由,潜移默化改变了对待陆尽燃的态度,收起海岛上?的限时?甜蜜女?朋友,以注意影响当借口?,逐渐冷了下来。
她不止在冷他,更在冷自己。
她像站到了一片无底的沼泽边缘,及时?收回过界的脚,害怕陷进去?。
回京市后并没?有什么?时?间?休息,距离盛君和?领证没?剩几天了,盛檀必须保证摊牌之前把苏白的戏份完整拍完,让陆尽燃杀青,其余角色的戏还能等,可他等不了了。
剧组成员集结开工,从?早到晚的忙碌正好?助长了盛檀的冷静,只是天天在片场朝夕相对,她忽略不了陆尽燃那双眼睛,每每他朝她看过来,她神经都?在不听使唤地跳,密密麻麻发?疼。
盛檀庆幸目前拍的是十一中戏份,住在宿舍里顾虑多,不能放肆,如果换个地方,白天拍戏还好?,晚上?她恐怕挡不住他。
十一中的戏份三天拍完,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只能在学校再住一晚。
盛檀早早回了宿舍,没?跟陆尽燃多说话,她坐在床上?捏着手?机失神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起身:“谁?”
外面响起陆尽燃的声音:“盛老师,有个快递,我给你送过来。”
盛檀握住门把的手?一顿,还是选择打开,毕竟没?分手?,她知道?最痴缠的热恋期把陆尽燃冷下来够残忍了,不能欺负得太过,如果最后用到他的时?候受了影响,那当初何必开始。
门逐渐拉开,陆尽燃身影立在外面,外套帽子低低扣着,看不到表情,手?里抓着快递盒。
她看了眼走廊没?别人,抬手?接过来,陆尽燃却不松,顺着她轻轻的拉力两步挤进门缝,后背“砰”的把门抵上?,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手?臂一揽把她拽过来,不容拒绝地俯身搂紧。
盛檀折腰仰头,跟他身体的弧度紧密贴合,心跳重重交融。
他头低下,埋到她颈边深深汲取气息,唇刮着她敏感的皮肤,发?泄地半咬半吮,隔了许久才闷哑问:“离开海岛就不认我了?盛导,我只是你的演员吗?”
盛檀静了几天的身体迅速发?酥,她合住眼睛,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不是,是我男朋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剧组里没?办法,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安慰地从?他后颈一路往下摸到腰窝,他无限黏着她,得到爱抚,微眯起眼,喉咙里溢出低低的沉浸的气音,蹭着她脸颊。
盛檀抿了抿唇,她的小狗真的很好?哄,摸摸抱抱,再大情绪也会压下去?。
陆尽燃余光扫过掉在地上?的快递:“包裹里面是什么??跟上?次手?表的盒子很像,是不是给我的。”
盛檀否认,没?跟他说实话,随便敷衍过去?,陆尽燃抱得力道?更重,一言不发?地垂眸。
他在她手?机上?看到过物流信息。
是一对定制的情侣戒指。
款式图片他记得清清楚楚,从?发?现?那天就在盼着,猜到今天会送,他下戏后一直在外面等,第一时?间?拿到。
她不想承认了么??
盛檀在过于紧的拥抱里呼吸急促,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他抚着她下巴要亲下来时?,走廊里恰好?传来几道?脚步声,停在门外:“盛导,在房间?吗?我们都?过来了。”
盛檀感觉到陆尽燃的身体凉下去?,吻滞了一下,焦躁迫切地蓄意压过来,她狠了狠心错开,扬声说:“在,稍等。”
“别闹,是我收工前叫大家过来开会的,正好?你也参加吧,”她压低声跟陆尽燃说,“不要让人看出异常。”
盛檀挣开他,顺手?捡起快递,手?指收紧,镇定地去?开门,跟陆尽燃肩膀擦过时?,她忍不住看他一眼,他眸中灼人的光像被丢进冰洞,失温得让人心悸。
是,她想到他今晚会来,存心这么?安排的,情侣对戒,她不是不给,却想拖着。
就当是她心虚吧,戒指的意义太不同了,她怕送出去?,更难分开,再等一等,等到他杀青那天,有个冠冕堂皇的说辞。
一场会开到很晚,散场时?大家都?走,陆尽燃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留下,盛檀盯着他背影,关上?门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住,辗转反侧睡不着,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阿燃乖点,等你杀青,我给你礼物。”
之后两天是城市外景和?警局的审讯戏,陆尽燃的表现?从?来不会让她失望,她甚至会强行让他多拍两条,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拖延什么?。
最后一场戏拍摄前,盛檀接到盛君和?的电话,提醒她别忘了今晚带弟弟回去?住,明天就是宴请的日子了,她烦躁地挂掉,转头看到陆尽燃穿着戏服站在不远,眼神晦涩不清,下午的日光织成大网把他罩住,她定定看着,被强烈的割离感击中。
盛檀面无表情回到监视器后,拿起扩音器,通知全场,苏白的最后一幕戏,开始。
这是电影里苏白的出场。
年轻男人褪去?学生青涩,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天飘着小雪,他注视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似乎想走进去?死在某一辆之下。
直到冥冥中有人叫他,他回过头,近景推至全脸特写,漆黑冷寂的瞳中目光慑人,睫毛上?落了雪片,随着温度渐渐融化流下,像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