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看着书桌上研究过好几遍的《鬼谷子》《六韬》《三略》《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突然觉得没什么大用。
事到临头,全靠第六感。一切的反应都是生涩的稚拙的,显得不那么聪明。明明不那么聪明,却又在脑海中将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回想了个遍。
谢翡翻出了素描本和彩铅,对面的窗还没亮,又跟亮了一样。当他手里的画竣工时,再抬头,便又看到了虞意。
她脑后挽着一个发髻,头发在颈项间滴水,身上贴着薄薄的纱衣。她本来是很强势的,什么都没说,却总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对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然而,谢翡却感受到其中的脆弱,像是有什么在崩塌。
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短短两个小时,竟像是久别重逢。
谢翡的第一次动心虽迟但到。在这个小学生都有对象的年代,他躲过了小学生过家家,躲过了中学时代的情窦初开,却在刚成年的这一年,心动来得这样迅疾而热烈。
谢翡很晚都没睡,见对面的虞意吹干头发后又不睡觉、只管去摸烟盒,他合上素描本,将今日刚装裱成卷轴的一幅画放进书桌下面的柜子里,取下墙上的吉他。
虞意的心理状态并不稳定。
晚上,谢翡来送棉条的插曲令她高兴了没多久,脑海中其他的画面和声音又侵袭过来,仿佛要将她拉进一个泥淖里。
吹干头发,她只想用一根根烟来打发时间,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的心肺。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谢翡的吉他声。
前两天还不成曲调,今日便成了不连贯的、有些稚拙的《一闪一闪亮晶晶》。
被旁边一户人家的小孩听见,竟跟着那调子唱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天明,好像千万小眼睛……”
没多久,小朋友被对面年迈的老人薅去睡觉,吉他声却没停。
她掐灭手里的烟,关掉灯,躺在床上,月光伴着音乐撒进房间,让她渐渐闭上眼睛,好像有什么温柔了她的梦。
清晨,谢翡难得醒得晚,六点多才起来,张清芳已买了早饭回来了。
他一下楼,就听张清芳说:“这些人的心是真脏。我今天一出门,他们就拽着我,让我千万要小心,说虞小姐正在勾引你,他们都看见了,在茶楼、在超市……要不是你在店里捣鼓了监控,全程录着的,我差点就信了!”
谢翡眉眼倦怠,闻言顿时精神了,半睁的眼瞬间睁开,脱口就是两个字,“放屁。”
张清芳:“就是嘛,我也觉得是放屁。刚开始他们讲那些,我是真信了的,但相处下来,我觉得虞小姐是真不错。”
谢翡差点想和盘托出——不是虞意勾引他,而是他在勾引虞意。
但八字还没一撇就先嚷嚷出来,不合适,且降低成功率,于是他忍住没说。
上午,隔壁的刘阿姨又来了。
她一进门,照例先夸了谢翡几句,随后便拉着张清芳说:“你听说没?”
张清芳:“啥?”
刘阿姨:“之前送虞意来渔镇,在对面那宅子里,和虞意孤男寡女待了一下午那中年男人又来了。我就说肯定是她骈头,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把她当小老婆养的。简直是败坏道德风气哟!”
张清芳皱眉,“你看准了?”
刘阿姨:“那还能有假?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了,全渔镇都知道。刚刚虞意还领着那男人进了醉仙楼呢。”
张清芳:“还有这种事?”
刘阿姨:“@#¥%……”
张清芳:“好家伙!”
……
下午,虞意家门口停了好几辆货车,搬家工人往下搬着一箱箱行李。中年男人就在门口张罗着,有那人闲且好事的在门口,没多一会儿,就和中年男人聊上了。
“兄弟,你这表,我看着有点像是劳力士啊,挺贵的吧?”
“不是劳力士,也就小二十万吧。”
男人顿时小抽一口凉气,缓了缓才又问:“以后是住这儿呢,还是过段时间再走?”
“住几天就走。”
“你老婆这么漂亮,就搁这儿,能放心?”
中年男人闻言一愣,旋即哭笑不得,“瞎说什么呢,这我老板,我是她经纪人,打工人罢了。”
“经纪?她还是个演员?咋没在电视上见过她呢?不红的演员也这么有钱?”
“她是作家,也是编剧。”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她到底什么来头?”
……
周青红因为上次在星星超市没干过虞意,小女孩儿心性,心胸又比较狭隘,一听见虞意的“金主”来了渔镇,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忙给王青凌打电话。
“凌凌,我们的机会来了!”
周青红平时特别喜欢看小说,最喜欢看的那就是那种霸总爱上平平无奇普通女孩,然后帮助普通女孩打脸各种白富美女配的桥段。
“小说里写过,这种关系就是不平等的。就那种有钱人根本不把女人当人看,就当成发泄的。如果她的‘金主爸爸’知道她不安分,她肯定会有麻烦。说不定就直接不让她待渔镇了,直接就带走了,那还怎么和你抢谢翡?”
王青凌想起在星星超市看到的虞意,咬唇,“那不好吧?”
脑海中,却回荡着昨晚听见的爸妈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