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旭向来相信自己的五感,他又叫了一声:“虞意?”
虞意背靠着回廊的那面墙,心跳几乎都快停止,又觉得紧张,紧张而刺|激,连呼吸都变得轻缓了。一墙之隔,李旭的声音仿佛就响起在他们身边,“我知道你在里面。”但由于视线死角的原因,对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谢翡漂亮的眸子似着了火,深邃幽沉又炙热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寸一寸地,缓慢地,仿佛要将虞意的神情尽收眼底。
突然——
一个重音,整首曲子仿佛迎来了某种转折。虞意蓦地紧抓住旁边的旁边搁盆景的架子,纤巧的指骨将手背的皮绷得死紧,几要破皮而出。
她强咽下到口边的声音,贝齿紧咬下唇,眼眸中泛着潋滟莹润的水光,又像是月光和星光落在她眼底。
轻浅的。
一下,两下……
小提琴曲被奏出两下重重的顿音,像是下一节激烈的交响曲的前奏。
谢翡的目光一直罩在虞意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神情纤毫毕现地看清。在月光的映照下,少年的脸在一片幽晦之中,只能依稀看见他俊秀的轮廓和漆黑的眼珠。
隐忍的汗珠从他的面颊一颗颗滚落。
墙外,是李旭带着酒意的声音,“虞意,你出来,我们谈一谈。”
夜空中飘荡的琴音变奏,由浅入深,由慢至快,像是激烈的鼓点,重而迅捷地撞击在人的心上。
李旭站在月窗处,往里面瞧了瞧,依旧什么都没看到。确定书房里没人,他靠着廊柱缓了缓,脑袋晕沉沉的,突然一阵酒意上涌,虽不至于像庭院里其他人醉成一滩烂泥,但也令他思维迟滞,并不似正常人。
“哗嚓——”
指腹擦过打火机的滚轮发出一声响,而后跃出一朵明亮的火焰。李旭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忽听几声异样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鼓掌。
月窗处半卷的竹帘都在轻颤,紧接着是若有似无的“噗噗”的水声。
他一愣,正要仔细看时,一只白猫跃上窗台,仰脖子冲他“喵”了两声。听到外面的动静,谢翡刚要停,却见虞意的眉眼妩媚不可方物。而她咬着他的耳朵,“不许停。”
谢翡的脸上泛着红绯,黑色的短发湿成一绺一绺的,贴在他额际。在李旭远去的脚步中,白猫坐在窗台上,沐着一帘月光,惬意地舔着爪子。
庭院里仍旧喧闹着,小提琴和吉他合奏的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到最后,也许是酒喝得太多,大家都醉了,竟至于歌声不成歌声,曲调不成曲调,只是跑调的干嚎混着乐器的杂音。
起先,虞意背靠着墙。没多久,便来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盛极的容颜在半卷的竹帘下,在月光里盛放。
而后,谢翡抱起她,她在他耳边说:“抱我上楼。”
每一步,都格外慢。尤其是上楼,楼梯的吱嘎声,混着在俩人一步一停的步伐里,奏出一种别样的、叫人意乱情迷的曲调来。
刚到楼上,他们便靠着墙接吻。白猫迈着气定神闲的猫步,在一片黑暗中,跟在俩人身后,一步一步上了楼。
而后,门一开一阖,它被关在了门外,里面又是“砰砰”的响声。
在窗外连绵的蛙声和蝉声里,细碎的声响都像是缠绵婉转的乐曲,明月羞涩地躲到了云层后,漫天璀璨的繁星都在眨眼,仿佛流转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楼上的房间里响了很久,却都不干楼下的事。庭院里众人醉酒之后闹够了,被丁香和莫宇分别搬去他们休息的房间,在床上躺下。
李嘉雯被丁香带回了自己房间,刘大头和王小胖一步三摇走得歪歪倒倒,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传说中的酒神,千杯不醉,被莫宇强行带进他的房间。
庭院里一片狼藉。丁香和莫宇安顿好醉酒的众人后,出去帮着文姐一起收拾。夜色渐深,楼上的房间也趋于安静。
黎明时分,雄鸡唱晓。虞意因口渴醒来时,窗外已下起淅淅沥沥的雨。绵密的雨线落在青瓦上,是一种别有情致的曲调。
难怪总有诗歌写各式各样的“听雨声”。
虞意抿了抿干燥的唇,准备起床去桌边倒杯茶喝。刚动了一下,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又趴回谢翡怀里。
而后,她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手肘撑在他身上,微微支起身,一抬头,就对上谢翡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此刻,那双乌沉的眸子带着迷蒙的睡意,正无辜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久等,我来啦~
注:“假惺惺,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你想看,你要看,你就仔细的看看清。不要那么样的装着,不要那么样的装着,一本正经……”、“……你的眼睛早已经,溜过来又溜过去,在偷偷地看个不停,难为情……想爱我,要爱我,你就痛快的表表明,不要那么样的扮起,不要那么样的扮起,面孔铁青,吓坏了人”、“何必呢”、“红着脸,跳着心,你的灵魂早已经,飘过来又飘过去,在飘飘的飘个不停”节选自《假惺惺》歌词,原唱白光。
第64章 别走
“你……”
虞意的声音一顿, 头脑是酒醉后的晕沉和疼痛。她说出后半句,“没出去?”
少年的耳根子一红,低垂的眼睫轻颤着, 窗外是潇潇的雨声。少年有些羞怯地低了头去吻她,动作却截然相反,像迅猛的野豹。
白猫蹲坐在书桌上, 歪着头往里面看。
天光大亮时,外面仍旧在下雨,窗帘被微凉的带着水汽的晨风吹得微微飘浮。窗内的激情未歇,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紧接着, 传来文姐的声音,“小意, 你醒了没?”
虞意有些受不住, 嗓音嘶哑地应了声, “嗯。”
谢翡吻在她汗湿的鬓发下美丽的侧脸,她揪紧了空调被, 痉挛似的紧缩令他情难自抑。他吻住虞意, 将自己的声音堵在了她嘴里。
门外的文姐就说起今天的事来。无非是家里的一些鸡零狗碎的事要征求虞意的意见。
虞意断断续续地答了几句, 好半天文姐才说完下去了。
虞意疲惫地看着神采奕奕的谢翡, 他面上安静仍是乖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