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只好又说两句场面话。
虞意也并不晾着他,只说渔镇哪些景致好、哪些店好玩、哪里有土特产可以带回去给朋友作手信等等。
全程阿明和宁瑞芝都是被无视的。
尽管他们也被文姐以待客之道请着坐下了。
最后,他们看着高中时代沉默寡言、土里土气的女孩儿,如今和他们平时都要小心翼翼讨好的人物谈笑自若,哪怕对方一句奚落他们的话也没有,足以让他们感到如坐针毡。
至于对赵总,虞意的态度只是基本的礼貌,却让赵总在离开后满口称赞,说:“以前只是听说过,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虞老师的修养,是真没得说,你们能得罪她,也是不容易。”
赵总此行目的落空,心里遗憾,但却没一点怨怼之心。
因为虞意并不恃才傲物,她表达自己的意愿清晰直接,该拒绝就拒绝,不妥协但也不会让人心生不满。
任何圈子都是有鄙视链的。
赵总知道,自己代表的影视公司在业内并不是顶尖的,甚至只能算作中下游。
可即便是拒绝,虞意也能让鄙视链完全不存在于谈话过程之中,使对方感到最基本却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最难得的平等和尊重。
宁瑞芝只觉得难堪!
虞意怎么能不理她和阿明!他们都肯拉下脸来给她道歉了!偏偏这些心里话碍于形势,她心里的怒气半分也不能喷发,最后把她妆容精致的脸蛋都涨成了猪肝色。
至于阿明,他向来自信,又是当惯了孙子的社畜,并不觉得一时的拒绝就是一锤定音。相反,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只是,这一切都需要徐徐图之。
虞意坐在庭院里抽烟,文姐代她送客。看着宁瑞芝和阿明的身影消失在花荫后,她终于释然了。
哪怕伤口还会疼,但他们都不是活在过去的人。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贫穷的、因美貌遭致羞辱反被亲生母亲怪责被破坏形象遮掩美貌的女孩。
曾经欺凌她的人,如今再也欺凌不了她了。
至少,阿明和宁瑞芝,没有机会再接触到她。至于他们将来会有怎样的结局,虞意几乎能看个大概。
每一个人的性格,几乎能决定大部分的命运。
不过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半小时后,虞意的企鹅和微信先后弹出新的好友申请。她看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扬了扬眉,截图转发给谢翡。
……
今天早上。
谢翡回到星星超市时,张清芳正在吃早饭。
她看谢翡回来,先问:“你吃了没?”
谢翡穿着昨天皱巴巴的旧衣服,“嗯,吃过了,在虞意家吃的。”
张清芳仔细地盯着谢翡看了片刻,他身上的痕迹很难不让人看出点什么。她欲言又止,话还没出口,自己就先有些臊了。
“你和虞小姐……”在渔镇,别管认识不认识的,叫一声老师是普遍的尊称。但很多人都觉得叫“虞老师”三个字匹配不了虞意的身份。
因此,大家私底下都叫一声“虞小姐”,虞老师只当着虞意的面喊。
说起虞意,性子一向冷淡的谢翡唇角便情不自禁地上扬。
面对张清芳,他的亲生母亲,他没有这几日和虞意耳鬓厮磨修炼出来的厚脸皮,反倒有些羞涩地红了脸。
嗓音都比平时的“淡冷”多了几分柔和,“我们挺好的。”
张清芳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她在原地臊了几秒,才端着面碗跟在谢翡的身后,追到里间,难为情地问:“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那个什么……”
这本该他的父亲和他聊、教育他的。
张清芳自己放不开,又不得不问。
谢翡亦有些难为情,脸颊滚烫,但还是回答了,“嗯。”
张清芳说:“虽然虞小姐年纪不小了,但你才十八岁,离法定至少也还有四年。”
她想到虞意的条件,确实和他们家属于云泥之别,四年时间,中间指不定什么变数,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等她儿子。
于是,她说:“谈恋爱,重在一个谈字。也不是谈了就一定要结婚的意思……”
张清芳的观念十分传统。她们家是儿子,不吃亏,所以这么劝。谢翡要是个女孩儿,她便要劝他婚前一定要死守底线,务必不能和对方有性行为了。
她话才说一半,就被谢翡打断,“反正我认定她了。”
张清芳张口结舌,旋即忧虑道:“你,你懂什么?你认定人家,人家认定你没?虞小姐那样的条件,指不定人家只是拿你当消遣呢?”
谢翡:“那不能。我就一直勾引她,她肯定越来越喜欢我的。”
张清芳一时竟被他整得不会了,连碗里她最爱吃的红烧牛肉面都不香了。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倒也不必这么自信。”
谢翡:“我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
张清芳嘴唇数次张合,终于想起自己本来要说的话,“我的意思是,你才十八岁,该做的保护措施要做到位,万一闹出人命,你也还没到负责任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