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飖飖,生死有命,莫要伤怀,你嫁了人,日后祖母也总算能放心些。”老夫人笑笑。
姜予安摇头,哭的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人这是回光返照了,前一日还那般光景,今日就醒了,说话也流利。
“喻之,你是个好孩子,要善待飖飖。”老夫人嘱咐道。
“喻之谨记。”贺延臣垂首。
这时,姜莫承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永安侯府众人,乌泱泱跪了一屋子,只有老夫人的女儿,姜予安的姑姑,和永安侯的大女儿,因为距离太远,还没赶回来。
“莫承,你父亲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也要继承他的遗志,好好读书,做个好官。”
姜莫承叩首,哭着说道:“谨遵祖母教诲。”
老夫人挨个嘱咐了一通,永安侯之前和她说了林氏病重,去乡下的庄子里养病了,她便知道了几分,没有多问。
到最后,老夫人说起自己的嫁妆。
老夫人是高门贵女,嫁给老永安侯算是低嫁,嫁妆自然也多,给姜予安的只是一部分。
剩下的三房均分,包括金银,摆件,古董,铺面等等,由永安侯主持。
死后,和老永安侯合葬,三房分家,她在城东还有一间宅子,留给姜莫承。
老夫人交代完后事,不想他们都在这里,叫他们回去了,只留了永安侯。
“儿啊,林氏从小欺负打压飖飖,我都看得清楚,盖因她是当家主母,我也不好总是替飖飖出头,她做的事情,我大概知晓一二,飖飖不肯和我说,怕我气病,你作为她的大伯,也是得给她主持些公道,未来,还得你多帮衬她些,我若去了,永安侯府,还是她的娘家。”
“你二弟泉下有知,也会感念你这个做哥哥的。”
“是。”永安侯泪眼婆娑,低头应是。
“葬礼一切从简,莫要大办,不必伤怀,我只是……先一步去见你爹和你弟弟了……”
说完这句,老夫人半晌没有出声,永安侯抬头一看,老夫人已经闭上了眼。
林业上前查看一番,摇了摇头。
人已经去了。
永安侯伏首大哭。
听到声音,姜予安等人进来,老夫人没了,活生生打断了姜予安的一根精神支柱,她紧紧攥着手,不敢过去。
若是没看到,她还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后面的人鱼贯而入,跪在床边大哭出声,唯有姜予安,身边跟着贺延臣,站在门口。
“飖飖。”贺延臣轻声喊她。
姜予安这才惊醒一般,看着贺延臣,这是贺延臣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害怕的情绪。
他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老夫人床边,跪下。
姜予安看着老夫人的面容,泪都要哭干了,想去拉老夫人的手,可触碰到有些冷的皮肤,她又缩了回去,流着泪叩首,半晌都没起,泪一滴一滴滴在地上,终于,她放声大哭。
足足有快一盏茶的时间,贺延臣想拉她起来,姜予安不肯,最后被他强行拉起来,叫她靠在他怀里。
因为老夫人要求葬礼一切从简,永安侯便也没有大办,搭了灵堂,停灵七日。
贺延臣多歇了些时日,陪着姜予安,那日之后,她再没哭过,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每日浑浑噩噩,姜莫承和贺延臣轮番劝她,都没有用。
到下葬那日,姜予安已经瘦了整整一大圈,即便贺延臣每日盯着她吃饭,她依旧瘦了很多。
老夫人坟前,她磕了三个头。
魂归故里,落叶归根,想必老夫人的黄泉路,并不孤单。
姜予安看着空中纷纷扬扬的纸钱,天旋地转,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晕,就是整整三日。
贺延臣要上职,只能是叫姜莫承多看顾,叫婢女们多操心。
林业过来看过,没什么大碍,这段时日她的状态众人都看在眼里,吃不下睡不着,每日就跪在灵前披麻戴孝。
只是人不能忧思过重,只盼她醒来能好些。
姜予安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她床前读书的姜莫承。
“莫承……”她声音哑的不像话。
“姐。”姜莫承一脸惊喜,赶紧放下笔,给她去倒水。
因为方便他照顾,他叫人在姜予安床边摆了一个小几,一边读书一边看着姜予安,等贺延臣下职来替换。
贺延臣本是中午不回的,可姜予安这般情况,不由得来回奔波。
“你好些了吗?”姜予安喝了几口水,问道。
“已经好了。”
林业的药很管用,这毒性慢慢去,容易根治,昨天他就停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