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佩服自己仍然努力地把话拼凑好,儘管丹野蕾正在目光可见之下缓慢地走近。
乐于曼感觉自己舌尖上的甜味还是那么地清晰。
「那糟透了。」
她看见丹野蕾的绒毛拖鞋停在她的脚尖前,声音像是从更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乐于曼不晓得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时刻抬起头来,生怕自己会抑制不住想做完她们在浴缸边没做完的事。
「……其实我差不多习惯了。」
一种混杂着薄荷与百合花的香气窜进乐于曼的鼻腔,她更紧张了。丹野蕾染上了她的味道,天啊,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这很美好。
「自从我拍了更多女权题材的电影后,」
乐于曼强迫自己专注在说话上,靠着门樑,她抱臂闔上了眼眸,音色平静地接下去:「有很多男人恨透了我,巴不得我搞砸这一切。但那其实都不要紧,那些攻击跟谩骂。我只担心我的家人还有——」
在乎的人。
乐于曼感觉到凉湿,那是丹野蕾尚未乾透的发尾,然后是张狂的燥热,像她当年在加州拍了第一部独立电影时差些被热得昏过去还不断失忆同一句台词。像一道完整的后遗症,病名为爱。她们的距离在沉默中收成了一个拥抱,一个让乐于曼措手不及地承纳了怦动的轻拥。
「别说话。」
她听见丹野蕾的声音压在她的耳边,那像是个正经的指令。乐于曼忽地意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丹野蕾以为这是她的低潮,正以一种笨拙的方式安慰着她。
她应该解释的——其实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真的。生活糟透了,工作糟透了,但有时候还是让人爱它们爱得要死。而这一切都没有关係了,蕾,你现在还站在这里呢。
但是乐于曼贪求着红发女人笨拙中的贴心,所以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一股电流般的燥痒顺着她的印记爬上背脊,她情不自禁地搭上手来完整这个拥抱,而丹野蕾的身子因此微微颤动了下。
好可爱。乐于曼抬手让女人湿透的发尾穿过指间,虔诚地将鼻尖一点一点地靠近丹野蕾的颈子。她闭上眼,脑子被印记连结產生的影响而烧得热烘烘的。
她想像那只小小的箭矢,那泛着橘色暖光、在丹野蕾的右乳下代表着她的美丽印记——天,乐于曼想亲吻她,儘管她们总是那般尷尬又曖昧的场景。
「我……」
乐于曼是先抽开了一点距离的那一个,如果这是剧本中的一段,她想像着演员提示会出现一些没羞没臊的词儿(渴望?热切?),但在她完整这句「我想我们该在晚餐冷掉前吃点东西」前,丹野蕾便拎着她的披肩拉了过去。
别说话,或者我就停下这一切。乐于曼在丹野蕾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些词儿,在她的吻中嚐到了一份青涩的衝动。
她肯定不擅长吻戏。乐于曼迷迷糊糊地想着,也是,在印象中丹野蕾似乎没演过几部有床戏的电影。但这是件好事。她揪着乐于曼踉蹌地走进卧室,膝盖碰着了膝盖,唇齿间的追逐转而由乐于曼主导后昇华成了另一层次高的热浪。是的。(那种纯洁不已的浪荡)最后丝毫不费力地让两人跌进床里。
而现在,现在。
乐于曼望着身下的女人,一头长而繾綣的红发半乾,字面意义上地面红耳赤着。她的心脏深处因喜悦而刺痛着,或许那正是灵魂的栖身之处,它正一点一滴地褪换成了丹野蕾清晰的模样。
「……看什么?」
丹野蕾难为情地哼声,伸手搂过乐于曼的颈子时依然散发着淡淡百合花的香气。现在的红发影后看上去像是咬牙切齿的小老虎,漂亮又不可亲近的——
「要睡就快。」
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