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号码正在她的脑袋里游荡,而这也是真正让她揉掉纸条的理由。大概人都有着忍不住犯贱的时刻,想打破那道墙的同时又害怕着在此背后会是什么样的未知。
说实话,丹野蕾还在习惯着这一切——成年人之间这种混杂不安与偷欢的快乐。
或许麦氏说的是事实,或许她从没有真正地讨厌过乐于曼那女人。儘管她从不乐意承认,但同时间丹野蕾也清楚自己真正讨厌一个人时能做到多绝的。
得了吧,说不定连灵魂伴侣也只是个加分题罢了。
谁又知晓呢。话说金发演员刚出道的那会儿,某个有烤马铃薯气味的午后,丹野蕾靠在沙发里盯着ipad上一张张首映会的红毯照,身上是过度舒适的zegna连身工作服,而她百无聊赖地滑动着屏幕的手指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看着有些眼生的女人是谁?还穿着四捨五入可称为她的神仙教母供应商的valentino?但是老天,丹野蕾不得不惊叹。她可真辣,看看她的那头金发。
所以这就是她初次见到乐于曼的反应——先不论后来显得如此抗拒,在最根本的时候她便欣赏过这气质脱俗的金发演员,到了抢先穿走本该属于她的valentino也不在意的地步。
很难不想啊。
而现在,与那金发影后经歷过更多的她套上一件足够温暖的羔羊毛外套、漫不经心地走出拖车。一大早的空气带点湿润的木头气味,车场里还有来架棚的零星木工团队。
感觉到外套内里震动了一下,丹野蕾回过神来急忙地掏出手机来,倒只是日程提醒。
这就是片场里时间最宝贵的红发影后如何开始她的一天的。
丹野蕾靠在明显比工作人员所属的还要大的私人拖车旁,一手插在羊毛外套的口袋里,还未上妆的双眸訥訥地盯着逐渐暗却的萤幕,然后她抬指将它点亮,又暗却。上头是一段很短的对话视窗。
再次点亮。
她着手敲出了几个字,却永远都言不达意似的,这让她的另一手捏了捏口袋内里的布料,低着头又用肩膀撞开了拖车半掩的木门。
室内依旧很温暖舒适,窗帘拉开了一道缝让奶油白的阳光透在她的枕边。丹野蕾坐在床缘,修长的指尖在靠到传送键前停了下来,神色緋红紧张,全失了贵为影后的气质。
我听了广播。
你真是个混帐。
今天别再迟到了。
我想你。
啊,果然是自由意志导向了命定。她在按下蓝色箭头的瞬间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毯堆中,自顾自地抬起一手掩面在床上倒了下来,像在逃避着什么事实。
是昏沉,甜的,是神圣的一刻。
丹野蕾收紧了身侧另一手的拳头,按在此时此刻疯狂涌动着暖意的标记上,不语中遏止也感受着她过去二十几年间陌生的情感。
结果,还不到一分鐘的时间里,她便听到了熟悉的震动声。
要是又抱着期待那就太蠢了——这么想的丹野蕾还是挣扎着搆到了手机,在解锁前便见到了那令她心中无处安放的百草再次疯狂野长的讯息。
是来自那女人的「我也是」。
*
丹野蕾一点也不想跟麦氏解释她的黑眼圈,显然的。
而她的万人迷经纪人也不必多问什么,毕竟他特有起床气的影后可是难得地在他敲开拖车的门前便整装好等着。
「小蕾,香蕉奶昔好喝吗?」
丹野蕾的化妆师还亲暱地问道,儘管这高马尾女人一见到她今天明显憔悴的面色便不可控地皱了下眉。
「嗯,不会太甜。」
不过,这女人也是少数让她比较自在(被允许叫她小蕾)的人之一,毕竟见到私人化妆师的时间里也不会有太多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