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次见面,秦昼给她的。
手柄是褐色的木头,上面刻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图案,伞面纯黑。
他将她送到小区楼下,却还是递给她一?把伞。
阴晴不定的天,不知道何时又会下雨,哪怕只是百米的距离。
他也怕她被雨淋到。
她从不让他将自己送进?去,总是担心?被看到。
阴云密布的天,他冲她挥了挥手:“进?去吧。”
周凛月停下,回?头看他:“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他垂下眼,笑容淡,刚入夜的天空是被冲刷的克莱茵蓝。
他说:“走累了,歇一?会。”
那是一?段很平静很平静的日子,高考结束后,时间松散下来,他们每周都会见好几面。
周凛月回?到房间,拉开窗帘往下看。
秦昼还没有走,他靠站小区大门前的石柱,周凛月拉开窗帘的瞬间,就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他应该一?直都看着这间卧室,直到它亮起?灯,直到它拉开窗帘。
周凛月看见他垂放下的左手,有一?抹忽明忽暗的火光。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因为未知而恐惧的黑夜,总担心?迷雾中会突然跳出?一?只巨大的怪兽。
这样的梦她从小做到大,所以睡觉都得开着灯。
可是此刻,她好像在?这团迷雾中看见了一?道光。
只属于她的光。
秦昼。
他站直了身?子,将手里的烟往身?后藏。
手机响了,是他发来的信息。
——早点睡。
——晚安,我的小月亮。
她看着那两行字。
秦昼,是替她破开迷障的英雄。
可是她亲自和她的英雄说了分手,她把伞还给他:“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特?地选在?了一?处安静的公园作为见面地点,周凛月始终不敢抬眸去看他的眼睛。
她怕自己会在?他的深邃的眼底无处遁形。
她提不起?勇气去反抗自己的父母,那些见血的伤口,破碎的碗碟,砸烂的电视机。
以及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寄托。
她说,对不起?。
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
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分手了,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哪次是真心?,哪次是假意。
至少现在?,她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重复那句:“对不起?。”
秦昼还是不说话,他与她僵持,像是在?等她改变心?意,像之前那样。
那把伞他迟迟不接,周凛月没办法,只能放在?一?旁的长椅上。
离开前,她又和他道歉。
她始终都不敢抬头去看他,所以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表情。
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当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可能仍旧是那副淡漠的眼神,或许他会有些不解,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提分手。
明明几天前他们还见过面,他亲自送她回?家,他将这把伞给了她。
或许,他也会有些烦躁的不爽。
她走远了,身?后一?直没有动静,绿化带里的万寿菊全部开了,为这座钢铁铸成的城市点缀绿意。
周凛月最终还是停下,复杂的情绪将她胸口撑开,那股酸胀感逼得人想落泪。
她一?回?头,见他神情落寞地站在?原地,明明是夏日,空气中却带了几分初秋的萧瑟。
他抬头看着头顶悬铃木的枝干,透过绿意盎然的间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慢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