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气养我 第2节(2 / 2)

红气养我 帘重 1996 字 6个月前

    酒杯,悬停到挺立到鼻下,当闻到残留的酒气,沈砚的嘴唇再次抿成一条直线,但他并没有看她,表情似乎在克制什么。

    沈砚穿着高领的黑色毛衣,遮挡喉结,似不想暴露脖颈的任何皮肤,越发显出拽拽的眉宇和锋利下颌线。

    这让又爱露胸又爱露大腿的刘璐璐古怪地想,哇塞,这就是网友们交口称赞的“守男德”耶……

    值不值得为男色,开启新交谈?她还在思考呢,沈砚却没给她机会。

    “你刚才说,已经没有戏剧工作者的自尊心?”沈砚将空酒杯搁回路过侍者的空盘中,冷声说,“这代表什么意思,嗯?”

    世界上有一种小型尴尬,叫别人重复你拍马屁时的胡扯。

    刘璐璐这时才感觉面上无光,她瞪着对方。

    沈砚气质独特归独特,脑子有什么大病。

    她一时脑热,找胡子要工作微信,忘记做背景调查。但退一万步,即便她要献身,美女的事情你少管。沈砚干嘛摆出一副被损害被侮辱的表情,还敢来质问她?

    刘璐璐并不介意扮演交际花,前提是,她觉得有必要,而她二十多年的坚定自我定位,一直是“凡人们争着抢着想睡但永远够不上的你尊贵璐璐皇”。

    刘璐璐清清喉咙:“这位老师,我们之前见过吗?”

    沈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灯光下,他的脸仿佛带着一顶面具。自己差点撞到他的时候,跟他说对不起了吗?好像并没有,但他也没主动扶她。

    ……有病啊?

    刘璐璐心中腹诽,嘴上盈盈笑说:“再见。”

    与此同时,沈砚淡淡说:“加个微信。”

    他从裤兜里递来什么,刘璐璐下意识地一接,低头看,居然是沈砚的手机。

    屏幕上亮着微信二维码。

    身为三十六线女艺人,刘璐璐强行要过很多制片人和导演的微信,对“上赶着”,有丰富经验。

    主动要微信,一定要逼对方扫自己,这样能百分百通过对方的微信。否则,对方可能面上笑嘻嘻,转头就拒绝好友。

    沈砚嘴里说着霸总的台词,做的却是三十六线艺人的勾当。但凡,他或冷漠,或客套、或嬉皮笑脸地再说第二句,她也好拒绝,可沈砚没有继续废话。

    刘璐璐呆立两秒。

    前脚掌很酸,喉咙也很疼,他手机上的二维码常亮着,她自己的手机也开始狂震,网约车的司机已经赶到约定地。乘客每迟到一分钟,都要多扣钱。

    刘璐璐花了三秒钟决定妥协。滴的一声扫码过后,她转身就跑。

    今夜的北京城,雨夹雪。

    刘璐璐挤到车的后座,她的腰间,不怎么得体地围着个黑色厨用垃圾袋,保护着裙子,塑料摩擦羽绒服,发出索索的声音。

    网约车是一辆尼桑,司机从后视镜瞥她一眼,生怕弄脏他的车,与此同时,他看到,车后还跟着一辆深蓝色的劳斯莱斯古思特。

    刘璐璐浑然不觉。一坐稳,她立刻重新拉下口罩,在臭臭的车里拧开矿泉水瓶盖,痛饮着偷来的朗姆酒,再看着车窗外。

    总算,下班啦!

    网约车行驶的过程中,她查看微信。

    孙爽发来足足20秒的辱骂语音,让她别用拼多多烦他了,还有,赶紧开通一个小红书账号。接着又是一震,提醒有人通过她的好友验证。

    沈砚的微信头像是塞尔达传说,用这头像的男人,大概率特别没钱,小概率特别有钱。

    刘璐璐闲着无聊,翻了下他的朋友圈。

    沈砚的朋友圈很干净。除了发新剧的信息,总发“大河”娱乐公司的新剧宣传,但主角都不是他。

    刘璐璐心想,身为社畜,可能需要配合公司宣传吧,但再一搜沈砚的个人资料,她张大嘴巴。

    沈砚的百度词典,关联着好几个名人——他继父是娱乐集团大鳄,亲爹是当下互联网公司四巨头之一科讯在线视频总裁,亲妈则是全球有名的建筑事务所大佬,左手资本右手资源,传说中,来娱乐圈体验生活的那种大户人家孩子。

    沈砚不是脑子有病,而是富贵逼人。当然,也可以把“人”字去掉。

    她啧了一下,透过暗沉的玻璃窗,向外看去。

    刘璐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镇女孩。

    她是山西汾阳人,和某著名艺术片大导同属一个籍贯,但她家不在市区,是一个很小的县城,叫什么沟,路边种满了挺拔的白杨树,经常能听到悠远的民歌声。

    小县城里只有小学和初中。

    大部分女孩子只能读到职高,毕业后,就要工作或嫁人。镇上的公务员,除了社会地位高点,月工资也就比早餐店的服务员多几百。

    但再沉闷的小镇里总会出现几个异类。多年后,刘璐璐看电影《立春》,觉得王彩玲就是一个疯狂max版的她妈。

    母亲是一个小学老师,也是标准的文艺青年,爱读书,爱唱歌,爱跳舞,弹得一手好琵琶,当初哭着喊着不嫁人,生了孩子后力排众议,把三岁的刘璐璐,独自扔到市里的舞蹈学院。

    临走前,母亲蹲下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璐璐,千万要记得这句话。等长大以后,妈妈带你去北京。”

    多年过去,这仍是刘璐璐对母亲残留印象里,最深刻的一个画面。

    学跳舞天天被老师按在墙上压筋,练身段,练基本功还会被体罚,很多小女孩哭着喊着要回家。

    刘璐璐只哭过一次鼻子。同宿舍的小姐姐偷偷带她吃冰激凌,她流着哈喇子刚要咬,老师冲过来把冰激凌扔了。她气得在地上打滚,威胁老师要服毒自杀,然后写了三页日记,辱骂老师。

    刘璐璐七岁的时候,母亲又生了弟弟,家里负担不起她的学费,准备让她回家,但她妈随后在一次意外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