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坐在一旁,反而比宋老爷子显得稳妥。
女方可是程府的程清婉,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老夫人满面春风,肯定道:“老爷放心,自然没有问题,程家大姑娘这样纯良的姑娘,没人瞧不上的。”
正说着,宋昕领着几个小辈进了正厅。
几人齐齐给宋老爷、宋老夫人请安。
宋老夫人张罗着让几个孩子入座,开门见山朝宋昕问:“三郎,可见着程家大姑娘了?可合眼缘?”
“母亲怎这般心急,看看儿给您带了什么回来。”宋昕笑了笑,轻轻摆手,便有府里下人搬上来几筐螃蟹。
螃蟹在筐子里爬来爬去,举着一对儿大钳子,跃跃欲试的,十分鲜活。
“这次去庄子里恰逢太湖蟹下来,儿命人抬回来几筐,等下母亲自己留些,再着人分给大房二房一些吧。”
“还是你惦记母亲。”
宋老夫人最好这口,命人收下了,又即刻就给大房二房送过去。
螃蟹放不住,过不了一会儿就要死的,趁着鲜活的时候给各房送过去,做出来才好吃。
忙完了这茬,宋老夫人并未忘记宋昕和程清婉的事,遂又问:“三郎,这回总能说说你与程大姑娘的事了吧。”
这会儿不光宋老夫人,包括宋老爷子和在场的几个小辈都看了过去。
宋昕的婚姻大事一向让人好奇。
宋昕芝兰玉树,是皇帝亲点的探花郎,短短两年从翰林院典籍做到内阁大学士,不得不让人佩服。
宋昕一直是宋氏门庭引以为傲的存在,唯独性子过于矜贵淡漠。
本以为在京城会觅得一门好亲事,谁知宋昕连做驸马的机会都给拒绝了。
这次因为江南的案子回到苏州,才短短几个月,宋府的门槛都快被媒人给踩平了。
只可惜,松风水月的宋三郎还是孑然一身。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好奇,宋昕这样谪仙般的人物最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所以宋昕对程清婉的态度,十分吸引人。
宋昕:“见着人了。”
宋老夫人:“如何?”
宋昕开口,唐姻看过去,不知怎地,有些心慌。
她攥着帕子,就听宋昕淡淡吐出三个字。
宋昕:“不合适。”
没有解释,只有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宋老夫人的表情有些凝固,大概还未从中缓过神来。
宋老爷子清楚宋昕的性子,这便是尘埃落定了,没戏,继续喝茶。
唐姻有些惊奇,三叔为何觉着不合适呢?哪里不合适呢?
程家姐姐样貌、才情和表叔都是般配极了。
程家老爷在朝为官,门下学生无数,对表叔的仕途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横竖看着,都只有“般配”、“合适”。
可唐姻转念想到了自己和宋彦,他们还未曾退婚之时,旁人也说他们“般配”、“合适”来着。
只是她比表叔笨,那时候,旁人说什么她便觉着什么。
表叔一向心中有数,如果他说不合适,大概有他足够的原因。
唐姻想不通的是,听宋昕说了“不合适”三个字,竟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宋老夫人从惊讶中回过神了。
她了解这个儿子,宋昕做事一向有尺度,她并未劝说,可还是忍不住问:“三郎,为何呢?程家大姑娘哪里不符合你的心意?”
“与她无关的。”然后,宋昕平地惊雷地道:“是儿已有心悦之人了。”
这次不止宋老夫人怔住了,在场的小辈们都愣在当下。
倒是宋老爷子这会儿“主持大局”,目光紧锁,朝宋昕问:“老三,是哪家的女子,家世如何?”
“簪缨世胄,家世清白。”宋昕道:“儿尚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且她家最近生了些许变故,顾及她名声,暂不提哪家女儿了。”
唐姻又竖起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昕看。
宋昕清微淡远的样子,她着实看不出什么,又独个儿缕析起宋昕的话来。
簪缨世胄,家世清白。
短短八个字范围实在太大了,普天之大,簪缨世胄,家世清白的又何止一二?
生了变故的?也实在太多。
至少要有个地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