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先是悄悄捅了捅坐在前边的姐姐,然后让姐姐传给唐姻,程清婉白了程逸一眼,没理他。
程逸和唐姻坐了个斜对角,只能侧过身,让宋彦帮她递给前桌的唐姻。
宋彦自然不应允,就在两人推搡之间,宋昕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两人一推一拒的手上。
宋昕眯眼:“这是什么?”
程逸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昕把纸条拿走,宋彦正了正身子,脸上平和,心里不免有点幸灾乐祸。
宋昕展开纸条,越往下看,眉头越皱,随后将纸条折好揣进怀里。
程逸松了一口气,幸亏没读,那首情诗写得扎眼,他怕别人笑话。况且,他还厚着脸皮让唐姻帮他绣腰带……
中午散了课,宋昕回雪兰院用膳、休息后,临出门的时候忽然让信鸿将落在书柜最下头的木箱子拿出来。
信鸿将拿出来的木箱摆好,随后宋昕屏退了他。
箱子上了锁,宋昕从另外一个小匣子里找到钥匙。箱子打开,尽是一些刺绣品。
这一箱是早些时候,宋昕命王晟在台湖缎庄买回来的唐姻的绣品,宋昕抚摸着光滑的缎面,若非程逸在纸条中提及要唐姻帮他绣腰带,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将这只箱子打开的。
宋昕失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同程逸暗暗“较劲”。
宋昕从中挑出一天白缎面祥云纹样的腰带,换下了身上的。
随后才又去了静堂。
这条腰带于宋昕上午所佩戴的款式、颜色都差不多,旁人可能不会在意,但唐姻不可能不认识。
宋昕一去静堂的时候,唐姻便发现宋昕的腰带不一样了。
毕竟那是她亲手绣的。
况且,这批绣活儿唐姻印象特别清楚。台湖缎庄的掌柜说过,那一批货都被同一个人买走了。
她当时一方面觉得自己的手艺说得过去,另一方面感谢这位财神爷解决了那时缺钱的困难局面。
所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表叔吗?
这事情太巧了,可表叔买那么多腰带、帕子做甚?
为何过去从未见他佩戴过?
唐姻的疑问太多了,这一下午,课上几个时辰,唐姻的目光都没离开过宋昕劲瘦的腰。
脑子也在胡思乱想,一会想着腰带的事儿,一会又觉得表叔的腰身好看,一会又想起程清婉的玩笑话。
浑浑噩噩放了课,唐姻打算干脆去台湖缎庄打听打听掌柜的,表叔是不是就是那位财神爷。
旁人都陆陆续续走了,谁知宋昕将她叫住了。
“姻姻,你留下。”
唐姻心说糟了,这一下午,她都在走神,这几日她见惯了表叔的严厉,唯恐宋昕批评他。
好在宋昕只是日常询问唐姻能否听懂他讲的内容,唐姻这才放下心来。
左右也留下了,唐姻想了想,不如直接问问宋昕腰带的由来,也免得再去台湖缎庄跑一趟。
她垂首,葱白般的手指指了指宋昕的腰:“表叔,我想问问您,您这腰带,是哪儿来的?”
宋昕一闪而过的意料之中,平心定气道:“姻姻,看着眼熟吗?”
唐姻不知宋昕所言。
宋昕展颜轻笑:“怎么,姻姻连自己的绣品都不认识了?”
“认识的……”
唐姻有些昏蒙。
表叔这样说,那就证明了腰上佩戴的就是她的绣品。可表叔是怎么知道这是她绣的,又为何将她的绣品一次性包圆了呢?
唐姻再次确认:“所以……表叔,这是您在台湖缎庄买来的?”
“不错,姻姻的手艺很不错。”
纵然疑虑再多,还是先要恭敬拜谢的。
唐姻曲了曲膝:“表叔,谢谢您。”
宋昕正要开口,唐姻知道宋昕要说什么,打断道:“我知道表叔一定要说,不必我提‘谢’字的,可是我还是要谢谢您……那段时间我唐国公府出事不久、母亲又生了病,家中缺金少银,一切捉襟见肘。表叔用这法子暗暗助我,我却连个‘谢”字都不讲,实在不近道理”。
唐姻不傻,话说到这,她自然清楚,宋昕是明知是她的绣品才全部买了下来。
她看着身姿颀长的男子。
宋昕披着夕阳站在西窗边,天边的云层恍若镶了金边,他侧目窗外,几只飞鸟无声掠过。
宋昕指腹划过腰带,发出轻微的摩挲声。
旋即转过头看着她,眼底似有云涌。
“四娘,表叔想要的可不只是谢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