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的冶金技术有限, 冶炼出金子的纯度自分三六九等。
金子的成色分七成金、八成金、九成金。七青、八黄、九带赤。
民间制的金锭、金饰成色不足,最好八成金。而九成金这等成色,多为官家所制的, 多用在皇室赏赐、税收储藏、金器制作。
眼下这一块金锭底部没有刻印, 并不清楚这块金锭的来历,可这块金的纯度显然是民间无法冶炼的九成金。
能赏赐这种成色金子的人,大概就只有皇亲贵胄了。
世人皆爱财, 只是那人没想到,梁管家收了金锭不是为了财,而是为了给唐姻留下一个线索。
“表叔, 这金子……”
宋昕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会将此物呈给太子的。”
想要查这块金子的来历, 太子显然更占优势一些。
宋昕回到了雪兰院便将那金锭子收进了盒子里, 铺纸案前, 挑灯给太子写密函。
夜幕来临, 密函尚未写完,王晟却来了。
王晟满头大汗, 连行礼都省了:“大人,梁管家摸黑儿出了门,似乎是跟着一个记号, 看样子似乎是要去找谁!”
宋昕淡眸微沉,撂下笔,将写了一半儿的密函收好,一撩衣摆,跟着王晟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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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唐姻没想到父亲的案子背后竟牵扯出这么复杂的问题, 回到夜阑院, 仍觉得脊背发凉。
不过案子有了进展是好事, 如今太子和三表叔都盯着此事,父亲洗刷冤屈总归多了一份希望。
三表叔不遗余力地帮着父亲,她总要替三表叔分担点什么。明日是最后一日休息,也是要还经书的日子,她打算今夜连夜将这本经书临完。
寅时三刻,夤夜已至,唐姻写好最后一字,晾干了笔墨,才堪堪歇下。
只是还没睡多久,香岚就急匆匆地叫醒了她。
“小姐、小姐,您醒醒。”
唐姻睁开眼,喃喃地问:“怎么了?”
天色蒙蒙亮,阳光还不那般耀眼,淡金色的光辉透过云层落在院落中的枝叶上。
“什么时辰了……”
香岚道:“刚辰时。知道小姐昨夜睡得晚,本该让您多睡一会儿,只是三爷来夜阑院了,找您有事……”
“三表叔来了?我这就起来。”
大概是来取书的,唐姻不敢耽搁,揉了揉眼睛,清醒了许多,起身梳洗,随后拿着写好的经书去了夜阑院的前厅。
二夫人正在前厅招待着宋昕,唐姻走进了,将手里的经文呈上。
“三表叔,您是来取这个的吧?怎么亲自来了?我打算等等给您送过去的。这本是原本,这本是我代您抄写的临摹本,您看看可有什么纰漏。”
宋昕:“我还有别的事。”
宋昕接过经书的瞬间,唐姻注意到,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躲在宋昕的椅背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眨着眼睛看着她。
这小姑娘唐姻见过,正是昨日在梁家见过的梁管家的小孙女,名叫梁如意,三表叔把这个丫头领过来了?
这时二夫人开了口:“这小丫头真是个可怜孩子……”
唐姻发现,姨母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她疑惑地看向宋昕:“发生什么了?”
宋昕清凛的声线多了几分沉:“昨夜,梁家祖宅出事了。”
唐姻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事?出了什么事?”
宋昕顿了顿,二夫人意会,命婢女带着小丫头去门口的院子里玩耍,宋昕才开口。
原来,昨夜王晟带宋昕找到梁管家的时候,梁管家已经死了。
听负责盯梁管家的手下说,梁管家趁着夜色偷偷去了城北的一片野林子。
看样子是想与什么人接头,果不其然,有一个黑衣人从黑暗处现身。
梁管家不由分说便给黑衣人下了跪,口中求饶,求黑衣人放过自己的妻儿。
可那黑衣人一点也不不啰嗦,根本不听梁管家说什么,直接一刀砍死了他。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负责盯梢那人根本来不及救人,反应过来之后梁管家已经断了气,他只能去追黑衣人。
奈何黑衣人功夫了得,交手后,宋昕的人不敌对方,肩膀中了剑,那黑衣人则被宋昕的人砍掉了一截小拇指。
宋昕听完这人的汇报便察觉不对劲,立刻带人去了姑苏的梁家祖宅。
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梁家祖宅血流成河,梁婆婆死于榻上、梁宗毙命与井边、梁宗媳妇死于灶台之上,几人均被一刀毙命。
现场很明显,对方是奔着梁家的几条人命去的。
唐姻看着正在院子里摘花的小丫头心口发酸,小丫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小红裙,圆圆的小脸笑呵呵的,俨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唐姻听得心惊肉跳:“那她呢?如意怎么活下来的?”